尴尬的土耳其现代艺术

　　伊斯坦布尔现代艺术馆面向19世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中心——托普卡普皇宫，现在这里是伊斯坦布尔现代艺术的中心。2004年12月11日，欧盟领袖们曾经见证了这个艺术馆的开幕。如今，这个土耳其第一个现代艺术馆开馆正值一周年，一年里，最大的盛事便是第九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

　　吴湄/文

　　英国作家吉卜林，卢迪亚(RudyardKipling)曾经主张：“东方是东方，西方是西方，两者永不相遇。”他一定忽略了伊斯坦布尔，这个地理、艺术和文化都站在东西方结点上的城市。

　　当土耳其申请加入欧盟的计划一步步实施，伊斯坦布尔的现代艺术也站在了政治和文化的十字路口。

　　为政治而建的艺术馆？

　　在伊斯坦布尔现代艺术馆看起来是一个高两层的大仓库，外形和泰晤士南岸的泰特现代美术馆很有几分相似。馆内的墙壁上，悬挂着四个人物的肖像：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TonyBlair)，法国总统雅克·希拉克(Jacques Chirac)，德国前总理施罗德(GerhardSchroeder)，以及土耳其总理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Erdogan)。布莱尔的肖像下面写着：“我们考虑要不要接纳土耳其加入欧盟的关键，是要了解土耳其和土耳其人民为我们带来了什么。”

　　伊斯坦布尔现代艺术馆落成后，欧盟的媒体上一直有一种声音，说土耳其用艺术作为出口，表达想要加入欧盟的意愿。然后土耳其和欧盟的融合之路走得并不顺利，在今年8月举行的一项民意调查中，只有35%的欧洲人支持土耳其成为欧盟的一员。法国前总统吉斯卡尔·德斯坦(Valéry G isc a rd d 'E sta in g)甚至指出，土耳其的加盟会是欧盟的终结。

　　伊斯坦布尔看起来和任何一个欧洲的大城市并无区别，但是它的地理却十分特殊。土耳其的边界和伊朗、

伊拉克、叙利亚接壤，伊斯坦布尔地跨欧亚。伊斯坦布尔现代艺术馆的馆长罗萨·马蒂尼斯(RosaMartínez)认为该现代艺术馆的开幕“无论从美学、社会或者政治的角度，都表达了一个意愿，那就是土耳其和其他欧盟国家站在一个阵营里。”

　　显然，艺术成了政治的伴侣。虽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历史、伊斯坦布尔的地理位置都让土耳其称为东西方文化的汇合点，和欧洲的艺术风格也颇有渊源，但是土耳其是一个典型的传统伊斯兰教国家，根深蒂固的艺术文化和欧盟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土耳其政府努力迈向欧盟的时候，伊斯坦布尔的现代艺术站在了政治和艺术的十字路口，是规避政治所产生的压力维持个性现状、还是随政治而改变，何去何从尚是未知数。

　　艺术成了旅游观光

　　今年9月16日到10月30日，伊斯坦布尔现代艺术馆举行了第九届伊斯坦布尔双年展。资助双年展的伊斯坦布尔文化艺术基金会正是伊斯坦布尔现代艺术馆的资助方。这个始创于1987年的双年展，旨在宣传国际多元文化发展方向。今年双年展的主题以《伊斯坦布尔》城市为名，策展人邀请了艺术家前往伊斯坦布尔进行为期3周到3个月不等的体验生活,用作品展示现代生活在一个具有历史感的城市中的状态。

　　前来参展的艺术家有53位，有些来自欧盟国家，大部分都来自曾经属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疆域的国家，比如克罗地亚、阿尔巴尼亚、哈萨克斯坦、伊朗、以色列、巴基斯坦以及罗马尼亚等。为了表现出城市的底层生活状态，大多数作品都选择在废弃的公寓楼、仓库等地展出。伊斯坦布尔曾经是拜占庭帝国、罗马帝国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政治经济中心，仿佛褪去了几千年的帝国光环，只剩下残墙颓亘。双年展期间，恰逢欧盟召开圆桌会议讨论土耳其问题，一些声音认为伊斯坦布尔的双年展可以成为继威尼斯双年展之后，欧洲的另一桩艺术盛事。

　　这样的双年展在艺术家眼里，却是为政治的辅佐而打造。43岁的荷兰策展人查尔斯·艾薛(CharlesEsche)是荷兰 V an Abbe museum 展览馆馆长，另一位策展人是46岁的土耳其人梵斯弗·括尔顿(VasifKortun)，他们都表示，在以前的伊斯坦布尔双年展中，不少前来参展的艺术家看到拜占庭帝国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原态的历史遗迹，都会忍不住尖叫。但是如今，艺术展览为了适应全球化的要求，在历史性的环境里用日本制造的录像做演示，比如在6世纪时建造的圆顶圣索非亚大教堂(HagiaSophia)里演示伊斯坦布尔人民今天的现实生活。这样的尝试让策展人艾薛持保留意见，他认为“如此俯瞰今天的伊斯坦布尔是对历史的一种拒绝。”

　　于是艺术的展示变成了旅游的景点，游客们都跑来好奇地看。这并不是策展人想要的。艾薛渴望看到的作品，不是仅仅表现伊斯坦布尔的现实，而应该蕴含着艺术家对于伊斯坦布尔这座历史之城在现代社会中的状态所持的观点，应该是规避了全球化、国际化的作品，“艺术家对于伊斯坦布尔的创作应该是独特的，应该是用各种角度提炼出这个城市独有的万种风情。”

　　现代艺术的未来充满挑战

　　伊斯坦布尔现代艺术馆有300多个画室陈列厅，馆长罗萨·马蒂尼斯信手拈来一串在世界上颇有影响力的土耳其艺术家名字：泰纳奖的被提名人、卡耐基国际奖得主K utlug Ataman，以设计可穿性强的服装而出名、声称“用肉体的

性感体现文化”的HusseinChalayan,并非在本土出名、但是享有颇高国际知名度的Ayse Erkmen 和 Haluk Acacke 等。伊斯坦布尔的现代艺术正在萌芽。

　　如今的土耳其艺术家，都有自己独树一帜的创作风格。将来土耳其的现代艺术家是否还会保有自己的创作个性，又或者开始模仿欧洲艺术家，不得而知。土耳其艺术家面对的挑战，是如何延续伊斯坦布尔传统的角色，融化东西方文化的界线。而土耳其面对的挑战，是如何在走入欧盟的过程中，融化西方社会和传统穆斯林社会这条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