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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倩
7月4日，我从北京街头的一个阅报橱窗前走过。视线越过几个读报老人的后背，瞥见有关安徽复新志愿者学校的调查正端端正正地贴在上面。同一个印张上，另一个整版报道的大标题是——《今日太空上演“深度撞击”大片》。
那一刹那间我忽然想到，支教志愿者和“深度撞击”彗星探测器，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两者的命运却颇有不少的重合点。
今年1月12日发射的“深度撞击”彗星探测器，近半年的时间在太空中飙驰了近4.3亿公里。这和支教志愿者们多少有些相像！他们不也正是这样，心怀一个遥远的目标，并不畏艰辛、千里迢迢飞奔而去吗？
他们最初踏上探索之旅，都是为了激发出那些埋藏在深处、不为人知的可贵物质。自信的起步，都点燃了激情的火焰；而漫长的旅途，却必须承载疲劳、孤独和不能失败的压力。
不同的是，“深度撞击”冲入太空，地球上还有一大群科学家在运算它的轨迹；而身在乡村的支教志愿者，并没有人告诉他们该往哪儿走。
完全由志愿者构成的复新学校近期引起舆论关注，是因其创办者、“明星志愿者”殷永纯身陷猥亵男童的丑闻；但我们的调查所着眼的，不是丑闻本身，而是志愿者群体的生存状态和志愿者办学模式的发展空间。
志愿者、学生、村民……我采访的人越多，就越感觉到，抛开殷永纯的性格等个人因素，他所遭遇的很多困扰也正是其他志愿者的困扰。闭塞、清贫、经济压力，压抑殷永纯和其他志愿者个人情绪的种种问题，同样也抑制着复新学校的生存和发展。与通过组织派遣的志愿者不同，复新学校的志愿者们纯属个人行为，没有任何人批准，也没有任何人担负责任，来去自由。
志愿者是什么？应该给予他们什么？不应该给普通年轻人无法承受的压力，荣誉也是压力。
殷永纯一直回避媒体，电话总是关机状态。本来也不愿意接受采访，但是听到学生的情况，还是很关心，沉默。听到记者说是要问有关复新学校和志愿者办学的问题，他还是从个人的漩涡里拔出来，思考并回答。说明志愿者对孩子的爱还是真挚的，对于教育的探索还是真诚的。
志愿者们都没有太多的指引，只凭着一腔热血，磕磕绊绊地向着自己理想的目标走去。一个老师说，这是在用自己的经历在照镜子，是按自己心目中理解的理想老师在塑造自己的形象。
自然科学需要探索精神，教育也需要探索，但对象是人，探索会影响人的一生，需要更加慎重。
(作者系《北京青年报》社会部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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