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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莹/文
7月4日是美国的独立日。每当这一天，一名叫做卢克·大卫的五岁美国男孩都有一个愿望，希望爸爸能在阳台上抱着自己一起看纽约天空中五彩瑰丽的庆祝焰火，但是今年，他仍然只能和三岁的双胞胎妹妹伊莎贝尔与格蕾斯呆在一起。爸爸很爱他们，但是此时他正远在万里之外的法国挥汗如雨。卢克知道，如果爸爸实现了环法七冠王的梦想
，那么7月24日在法国巴黎的凯旋门前，他会像去年一样把自己抱到领奖台上去。更重要的是，今年的环法之后，爸爸要退役了，那时候自己和妹妹就会有一个真正的爸爸，而不需要总是从电视上寻找他的笑容。
“我的孩子们正在长大，每一天甚至每个小时他们都有变化，我再也不希望一离开他们就是几个月，我要和他们在一起。”卢克的父亲——环法自行车赛的六冠王、美国人兰斯·阿姆斯特朗这样说。21天，三千多公里的征程，第六个总冠军，2004年他已经登上了一个前人不曾企及的高峰。当面前的一座座高山被踩在脚下，那一刻一切都很美，一切也似乎变得索然无味，还有必要留下来吗？
他留了下来，为了自己的第七个环法冠军。其实他很无奈，今年9月他就要满34岁了。34岁的选手已经是很多体育项目中的耄耋老人，而在环法自行车赛这样比拼速度和耐力的高强度比赛里，已经几乎找不出比阿姆斯特朗年龄更大的车手。但是去年他所在的美国邮政车队的赞助商换成了探索发现频道，赞助合同中明确写着：在2005年或者2006年，阿姆斯特朗必须至少再参加一届环法大赛。当个人的命运与经济利益的隆隆车轮牢牢绑在了一起，即使他是传奇、他是英雄，他只能接受被裹拥着向前的结果，无论他是否愿意，无论前面等待他的是另一个高潮还是被碾得支离破碎的结局。
神话抑或阴谋？
曾任英国牛津大学自行车俱乐部队长的汤姆·詹姆斯在《被救赎的环法自行车赛》中这样写道：“没有人应当否认这样一个事实，环法车赛之所以能毫发无损，很大一部分是得益于兰斯·阿姆斯特朗的出现”。1998年，环法爆出了历史上最大的丑闻，比利时费斯蒂娜车队的队医维·福特因为携带促红细胞生成素(EPO)在从比利时进入法国的边境上被捕，此后经法国法庭调查，该车队的9名车手集体作弊服用禁药，公众对于环法自行车赛的信任度几乎降到了零点。1999年，环法在极度的怀疑和非议中拉开大幕。而刚刚战胜了睾丸癌重返环法赛场的阿姆斯特朗在那一年夺冠，人们终于可以如释重负的说，环法有了一位干净的冠军，与此同时他在只有50%的生存希望下幸存，最终在残酷的环法大赛中称雄的传奇经历让世人肃然起敬。当收视率狂降、赞助商和观众远去、信任与崇拜在欺骗面前成了一个荒唐的笑话，那一年，是阿姆斯特朗拯救了环法。
但是有一天，他会不会毁了环法？
一个曾经的癌症病人，为什么总能在那么多健康车手前面一骑绝尘？难道仅仅因为他的心脏比别人大三分之一？大腿骨长出许多？还有在与癌症斗争时练就出的非凡的忍耐力？2004年环法赛后，法国著名的《队报》刊登出大字标题《我们应该相信阿姆斯特朗吗？》；去年6月，阿姆斯特朗以前的理疗师埃玛·奥莱利写出了《洛杉矶机密：兰斯·阿姆斯特朗的秘密》一书，披露阿姆斯特朗在1998年和1999年使用过EPO；2005年，他以前的助手安德森又声称曾在阿姆斯特朗的房子里看到了类固醇类药物。最近几年，阿姆斯特朗共卷入了英国、法国、意大利、美国的9宗官司，其中8宗矛头直指兴奋剂。
但是，在国际自行车联盟的血检和荷尔蒙监控中，阿姆斯特朗一直是清白的；在每站环法赛后的药检数据显示：在阿姆斯特朗的尿样中，只含有十亿分之零点二的合成类固醇。而根据国际自盟的药检规定，只有当车手的尿样中含有十亿分之十以上合成类固醇的时候，才能断定该车手服用了违禁药物。
对于所有关于自己服用兴奋剂的指控，阿姆斯特朗的反应是愤怒，他不惜对簿公堂；对于国际反兴奋剂机构主席庞德所说的“所有自行车运动员都使用兴奋剂”一言，阿姆斯特朗的反应是“庞德应该下岗”。他说“兴奋剂是离我最遥远的药物”！
法国警方和有关的药物管理机构已经展开调查了，毕竟自行车领域和兴奋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908年环法车赛的冠军布莱顿就曾经被怀疑服用违禁药品；1997年环法冠军德国人乌尔里希因为使用禁药“安非他明”在2002年被禁赛；1998年环法冠军意大利车手潘塔尼去年在情人节猝死；一度被誉为阿姆斯特朗接班人的雅典奥运冠军汉密尔顿今年血检不过关，这一切的一切又怎能不让人脑海里翻滚起重重疑云？难道阿姆斯特朗真的是在真空中生长的最坚韧不拔的大树？
如果是，那么这位来自德克萨斯的牛仔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他曾经拯救了环法，他也将成为环法历史上最熠熠生辉的名字；如果不是，那么一个从1999年起救赎环法的童话将就此化为泡影，成千上万以阿姆斯特朗为精神支柱的癌症病人、还有无数天真狂热的车迷将面临什么样的心理困境呢？阿姆斯特朗，你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
七冠王征程
法国人的骄傲是出了名的。一个笑话这样说，如果你用英文向法国人问路，他会用法文回答你，如果你用中文问，他会用英文回答你。很多法国人不喜欢阿姆斯特朗，有人在比赛时冲他大喊：“可耻的服药者！”，有人在赛道上写 “牛仔，小心摔到山沟里去。”当一个美国人统治了环法长达六年之后，很多人感到厌倦了。
1975年，环法五冠王比利时人莫西斯被人群中突然冲出的一位观众一拳打中了肋部，六冠王梦想化为泡影。今年环法的组织者用他们的新路线图给了阿姆斯特朗一拳。新的赛程是这样的：7月2日到7月24日，车手们全程骑行3580公里，起点在法国西海岸的诺末蒂尔岛，终点依然是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计时赛段和山地爬坡赛段本来是阿姆斯特朗的两大强项，但是今年的个人计时赛段一个是揭幕战，根本难以拉开差距，另一个长度缩短到仅为34.1英里，也很难赢得更多的时间；而山地赛段难度降低、基本都在较低海拔进行，阿姆斯特朗超群的爬坡能力很难找到表现机会，这样在全部21站比赛里他只有四站有夺冠的把握。就如同国际汽联屡屡改变规则限制法拉利在一级方程式赛场上的垄断、国际乒联出台新政策限制中国队横扫冠军一样，阿姆斯特朗遭遇的是同样的困境。不过美国探索发现车队要定了这个冠军，在阿姆斯特朗的8位队友中，6个是去年帮助他夺冠的“蓝色快车”的原班人马，两名新人一个是今年环意大利车赛冠军萨尔瓦德利，另一个是极有前途的乌克兰人波波维奇。 这8个人的原则是：牺牲自己的一切，为了阿姆斯特朗夺得七冠王。
被绑在车轮上的不仅仅是阿姆斯特朗，在金钱面前老将与新秀有着同样的悲哀。其实我们完全不必想这么多。一年一度的环法盛宴已经开席，可以确定的是，今年将是阿姆斯特朗在法兰西大地上最后的绝唱，我们可以冷眼旁观、我们可以热烈投入，我们应当尽情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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