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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烈山
近日，经济学者易宪容先生遇到一点小麻烦。据媒体报道，易宪容遵守他与“上级领导”的“约定”，近期将不再发表关于中国房地产市场的评论。在履约的前一天下午，他对记者讲，上级领导警告他不要对房产泡沫问题“胡说八道”，“说这样会影响政策制订”。
从相关报道不难看出，这并不是一起多么严重的侵犯言论自由的事件，而是易宪容与他的“上级领导”之间出于某种考虑达成的一项临时性“君子协定”。不论是“上级领导”还是易宪容，都很清楚各自权力(权利)的边界：易宪容若不买账，硬要在媒体上“胡说八道”，言责自负，这种非职务业余写作，单位领导是难以强行制止的。因此，易宪容与“上级领导”的这种“配合默契”倒是值得玩味的。
易宪容年近50,应熟知沙奶奶那句掷地有声的名言：“你有理当着众百姓讲，纵然把我千刀万剐也无妨！”当然也知道那句关于言论的经典名言：“我虽然不同意你的观点，但誓死捍卫你表达不同观点的权利。”他之所以与“上级领导”妥协，当是因为端着单位的饭碗，不能将领导的“警告”当耳旁风。
可是，他所在单位的领导为什么要出面管这种讨人嫌的事呢？怕本单位学者的声誉因“胡说八道”而受损吗？难道有谁比易宪容更关心自己作为学者与作者的声誉？
思来想去，通过单位领导向易宪容施压的缘由只能是这一条，即易宪容的观点非常明确，概括性强，影响力大，会得到相当广泛的社会认同，从而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易宪容自己说，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如果我的看法对，你们可以参考；如果不对，就当我没说”。
这话言之有理，因为在言论比较宽松的环境下，跟易宪容观点不同的人并不少见。不仅有任志强、潘石屹等房地产大腕在与易宪容们唱反调，也有“各类专家”在为房地产热不断加温，更有有关部门在不断地对社会释疑解惑。不同的利益诉求、不同的声音都能顺畅地表达，不正是达成舆论生态平衡，从而使政策能平稳出台、顺利执行的必要前提吗？
实际上，早在2002年之前，海内外媒体就开始炒作中国的“房产泡沫”问题，一些学者也对中国房地产市场发出警告。2002年底，国家计委经济研究所推出的《中国行业景气分析报告》就声称，真实的房地产泡沫已经出现。易宪容的言论之所以为一些人所关注，皆因他用语比较尖锐罢了……
在我看来，这样的言论固然惊人，却并不可怕，他易宪容既无指鹿为马的权力，也无偷天换日的法术，如果说的与生活现实大相径庭，反倒没人相信他。《吕氏春秋》“贵直篇”说得好：“所以贵士，为其直言也。”“言直则枉者见矣”；“……哀社稷与民人，故出若(如此)言。出若言，非平论也，将以救败也，固(涉)嫌于危”。古人尚知不必畏危言耸听，今人何惧之有？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一些人要易宪容收声的理由是，他没有对房地产市场进行过“调研”，是“胡说八道”。这条理由貌似严正，其实站不住脚。什么叫调研？易宪容作为普通公民，为了购房曾开着车三环、四环、五环、六环地满城看楼盘，这算不算调研？他本身是金融专家，对地方政府、银行与房地产开发商之间三位一体的关联有专业的关注，这算不算调研？对各种公开发表的相关材料，进行梳理分析，算不算调研？何况，很多事情人们是可以根据生活经验与逻辑规则提出质疑的，而无须事事都要到“现场”去调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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