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鹏
在我看来,同性恋是一个孤单的人群,也是一个时髦的部落。研究和观察他们的压力和命运,如同在深夜里玩冰。有趣重叠着寒冷,惊险替换着同情。即使带着通情的暖意,裁断出阳光的结论,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到各自的暗处去。
世界上最荒凉的不是荒原而是爱情。那些不被认可的,稀薄的,容易化为粉末的,黑夜中浓黑的花朵般的爱,亚部落之爱,同性之爱,经常会在社会权力的编织下不得不追逐隐匿态的情感温饱和既定的社会口粮。
与病菌共眠?
即使在文化生态非常丰富的美国,布什的保守主义冷色调往往是通过攻击同性恋婚姻而显得肆无忌惮。中国大陆声势浩大的控诉同性恋行径的队伍正在聚集,因为中国的同性恋不得不通过异性婚姻来掩盖自己。王小波遗孀李银河博士多次向全国人大提交的《同性婚姻提案》被视若不见,预示着习惯伦理的专横。
对同性恋的排斥最流行的是两种方式,一种是宗教的。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宗教国家,同性恋在美国的主流思想里被排斥得很厉害。另外一种是病理学上的理由,这在非宗教国家尤其明显,比如中国。这些国家认为同性恋是高危人群,他们在性方面的思想非常骇人听闻:性病,精神臆症,毒品,巫术般的体位,不洁行为,HIV(艾滋)等等是这些思想的物化。这种疾病学上的攻击在发展中国家非常盛行。
但实际上,同性恋们在疾病上的高危性和传播性很大程度上是社会不容纳他们的后果。如果国家承认同性恋婚姻,保障同性恋的家庭产权:其中包括家庭财产权,遗产权,收养孩子和成立家庭税收减免的权利。那么婚姻会让同性恋们的行为变得安全而忠贞,富有责任感。因此,自然地推论出,同性恋婚姻将会减少同性恋群体的性病发生率,比如淋病,梅毒和HIV。这些性传播的疾病在这个群体内将显著减少。
不过,这种说法却相当弱势。因为在习惯势力的眼中,更多看到的是同性恋婚姻会腐蚀社会的正常婚姻感。
嗅到的事实及数字
让我们来截取样本,唤醒统计的本能,来考察一下同性恋婚姻是否会对疾病传播有抑制。
我们把目光放在北欧,西欧和中欧。欧洲是同性恋故乡,丹麦是世界上最早通过《同性恋婚姻法》的国家,生效时间是1989年。北欧国家都是同性恋们的“热土”。挪威、瑞典、冰岛、荷兰先后在1993年到1998年肯定了同性婚姻。而法国和德国分别在1999年和2001年建立了自己的同性恋婚姻法。中欧国家匈牙利在1996年最早建立同性婚姻法的,芬兰和克罗地亚分别在2002年和2003年效仿法国,建立起更为激进大胆的同性恋婚姻法。(Nielsen 2000,Thomas Dee 2005)
除了上述提到的国家,再加上分别在2001年和 2003年建立起同性恋婚姻法律的葡萄牙与比利时,构成了一个可观的大样本。我们将这12国的同性恋划分成2大群体进行比较。一个是没有结婚的男同性恋集体,一个是结婚的男同性恋集体。我们设置一个较长的时间段,以淋病,HIV和梅毒,三种疾病为参数对这两大群体进行比较。(这类人群简称MSM:MSM即Men who have sex with Men)
淋病和梅毒的样本时间最长达25年(1980年-2004年)。拿MSM样本非常重要的国家丹麦来说,该国的同性恋淋病和梅毒发作情况观察时间就高达25年。因为丹麦在1984年其实就半公开地允许同性恋获得“长期同居关系人”身份。欧洲其他11个国家在“同居关系人”身份的给予上都远远早过同性恋婚姻法的生效时间。于是,两大群体进行比较的时间应该以1984年为起点。所选样本数据均可在世界卫生组织(WHO)网站上查到)
把12国数据加总起来,构筑6条曲线。3条曲线是没有结婚的MSM分别染上梅毒淋病和HIV的情况,另外3条是结了婚的MSM染这3种病的情况。分别进行对比。结论如下:
1.在淋病方面,没有结婚和结过婚的差别很小。曲线间重叠得比较厉害。拿1984年来说,结婚的MSM的染病率110人/10万正常国民人口,没有结婚的MSM的染病率是77人/10万正常人口。也就是说,在1984年,MSM得淋病60%是获得同居身份关系的MSM。但随着时间的推移,1990年,两条曲线相交与一点,结婚的MSM和没有结婚的MSM的淋病发生率都是14人/每10万正常人口。在1990年以后,两条曲线一直靠得很近,没有结婚的MSM的淋病染病率较高一些。
2.在HIV方面,尽管在个别年份差异非常大,但总体来说,两者间的曲线差距大致相等。比如说,在1985年,同居型的MSM染病率为5.6人/10万人,而没结婚的MSM为1.7/ 10万人。但仅仅在1998年,同居型的MSM突然下降到1.9人/ 10万人,而没结婚的MSM上升到5.4人/10万人。2004年两者的数据相近,都是5.3人/10万人。
3.如果说上述两种疾病的发生率比较不显著(尽管有婚姻的同性恋的指标都略微优于没有结婚的同性恋),可以回避的话,那么,在梅毒方面,这种差异是绝对不能回避的,因为,结婚的同性恋的梅毒发生下降率实在太显著了。截取任何一个时间点的数据,都会发现结婚的MSM的梅毒发生率比没结婚的要低。1984年,结婚的MSM的梅毒发病率是5人/10万国民正常人口,而没结婚的是7人/10万正常人口。1990年前者是2人/10万正常人口,后者是6人/10万正常人口, 2004年前者是2人/10万正常人口,后者是9人/10万正常人口。
以曲线的总体对照情况而言,同性恋婚姻至少使梅毒发生率下降了26%-29%,最大年份时下降了53%。要知道,梅毒是衡量同性恋性疾病最重要的指标。因为梅毒是一种“中期”性疾病,相对而言,HIV是一种长期疾病,而淋病是一种短期疾病。在图线中,我们可以看到,如果政府加大医疗卫生支出的话,在很短时间内, 由淋病双球菌所起的淋病会下降得很厉害。因为淋病虽然容易传染但也容易根治。而即使政府加大支出,苍白密螺旋体引起的梅毒却表现平淡,因为它的病毒存活能力很强。当然,潜伏时间最长变化也最平稳的是HIV。
另外,我还进行了一次数据剥离,考虑到了年龄变化,一些同性恋进入老年期。他们的性冲动不可挽回地进入了人生的沉静期。当剔除55岁以上的这部分性不活跃的家伙们,梅毒的下降率保守估计还是在20%。
毫无疑问,同性恋婚姻在增加性责任感和减少性病方面成就显著。人们往往不能领会这样一种思想:当我们越是尊重我们就愈能收获圆满,当我们愈是暗中预防我们就愈容易被伤害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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