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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新冲突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6月08日 14:29 21世纪经济报道

  美军亵渎古兰经事件“一石激起千重浪”。

  对于伊斯兰世界来说,美军的行为无论是“无意”,还是“有心”,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它让伊斯兰世界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而且,冒犯自己的是西方文明的重要代表美国。

  宽容也许是西方现代民主的一个重要要义,但是这件事却让人感觉到美国人对待伊斯兰文明既不宽容,也不尊重,或许更加不人性。美军的行为不禁让人想到了英国作家奥威尔在《一九八四》里写到的:“所有的动物都是平等的,但是总有些动物比起其他动物更加平等。”

  文明多元化正在不断使这个世界多极化、边界不断清晰化,人们基本上能够分清楚“我是谁”和“我不是谁”。这也使得单个文明的包容性在减弱——因为这个日渐“非此即比”、“非黑即白”的世界。当你在欣赏美国大片《星战前传3》时,你看到的无非就是“原力”和“原力的对立面”(黑暗)之间的刀光剑影;当你置身于欧盟宪法公投时,你只能选择“是”或“不是”。而且,似乎文明内部同质性增强的过程中,都增加了对其他文明的排斥和不信任,法国人和荷兰人否决欧宪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为了反对土耳其加入欧盟。

  当然,文明存在与生俱来的边界。希腊民主承认作为公民的尊严时,却将蛮族和奴隶排除在外;法兰西人和日尔曼人崇尚自由和高贵,但这种矜贵的血液也仅限于在他们民族的身上流动。

  而且,冷战后的世界格局不断的利益整合,这种观念上的边界随着政治被扩大化了,随着各种政治集团、经济板块的不断发展,各种文明的线条越来越明快、边界越来越清晰。以伊斯兰文明为例,1970年代后,伊斯兰教复兴运动使一些政府提倡伊斯兰制度和习俗,并将其纳入政权(亨廷顿)。伊斯兰文明不断地与世俗政治的融合,加速了其与西方文明的冲突。伊拉克战争不仅战火纷飞,也吹响了伊斯兰文明和西方文明冲突泛化的号角。

  在文明的边界日益明晰的脚步声中,人们也听到了它们互相碰撞的不合谐音调。近日,因美军在关塔那摩基地虐待穆斯林战俘和亵渎古兰经引发的穆斯林世界的抗议活动,便是一例。无疑,美军对伊斯兰文明的不尊重,既不宽容,亦不人道,应该受到谴责。

  其实,最重要的问题在于以何种心态来对待不同文明冲突的问题。

  对于不同文明的评价,需要将一些东西剥离开来,亨廷顿是用政治稳定、政治制度等指标来审视文明的,所以也不奇怪,他会得出“伊斯兰文化本身解释了为什么伊斯兰文化不能产生西方民主制的原因”这样的结论。另一个有影响力的人物——李普赛特,则主要是以民主与经济的相关性来阐明西方国家的民主利于经济发展的,从而展示了西方民主及其文明的优越性。他们将文明与一些硬性指标结合在了一起,在判定文明时设定了一系列可量化的指标体系,然而,一个文明的合理性及其存在,还取决于人们内心的真诚体验和忠实信仰,这是那些硬性指标无法衡量的,这也就是人们卷帙浩叠的探讨传统与现代该如何结合的真正原因。

  而且,恰恰在价值层面,任何文明都不允许自己被别人冒犯,否则,没有谁能够镇定自若。每个特定文明下的人都应该有这种质朴的体验,这也就是此次伊斯兰世界愤怒的原因。

  在世界融合的过程中,文明的冲突在所难免,但重要的是对话和进步。一种文明的进步,或许应该发展出一种从内到外的对话机制。内部对话机制,来源于这种文明的自我审视和批判,以欧洲文化为例,法国当代最重要的思想家埃德加·莫兰(Edgar Morin)认为,欧洲文化拥有一套有效的对话机制,宗教——理性、信仰——怀疑、实证主义——理性主义、存在——观念、人本文化——科学文化、哲学——科学、哈姆雷特主义——普罗米修斯主义,等等,这些对话始终处于一个漩涡之中,而欧洲便是在此漩涡中不断上升的。

  至于不同文明之间的对话,一个比较显性的层面则表现在国际格局不断重组、国际利益争夺与妥协之中,而隐性的价值层面的对话机制,人们常常会迷失、不理性,甚至遵循线性的思维,但是,明快、简洁地反对或支持都可能导致人们陷于不宽容和不理性,以致于人们信仰之间原本朴素的差异和碰撞被异化。

  所以最终要化解文明间的冲突,需要沟通。当然,这在现在这个文明边界清晰化的世界,在现实政治不断强大的世界,何其困难,但是人类必须去面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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