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伟一
我们不可能在某些地方要求诚信,在另一些地方又不要求诚信。我们不可能自己不诚信,但却要求别人诚信
上市公司治理试过许多方法,但屡试不灵。所以我们新近又喊出了诚信这个激动人心
的口号,铺天盖地谈诚信,一夜之间发现了诚信危机——“吓倒蓬间雀。怎么得了。哎呀我要飞跃”。其实,诚信的重要性何人不知?难的是如何使人们之间有诚信。
有时候,我们经常将目标与手段混为一谈,完全混淆了两类不同性质的问题。诚信是手段还是目的,可以两者都是。诚信可以是我们实现更高理想的手段,但从目前阶段看,诚信在我们这里更是一种理想境界,我们缺的是促成诚信的手段。
畅谈理想的时候打几路迷踪拳问题不大,但遇到具体问题必须要有具体的指导方针。关于诚信,也可以提出许多具体问题,其中包括:
(1)如何才能诚信?(2)我们为什么不诚信?(3)到底是谁不诚信?(4)中国有没有诚信的传统?(5)如果有,那我们今天为什么不诚信?(6)如果没有,历史上哪些人不诚信?(7)诚信是可以孤立存在于股市之中的吗?(8)在一个不诚信的群体之中,股市可以有单独的诚信吗?(这是换一个方式提第(7)个问题——律师的问法)。
诚信是现代汉语中的组词。“诚”指真心,不虚伪,《礼记·乐记》中有“著诚去伪,礼之经也”。“信”是指讲信用、真心、不虚伪。《语言·子路》中有“言必信,行必果”。《老子》中也有“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时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飘逸、飘渺是中国文化的特点。我们对诚信问题的态度也是如此,诚信来诚信去,像是迷踪拳、形意拳,造就了一种意会的感觉。诚信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你要问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他们诚信不诚信?高管人员肯定会说:“我们是为股民服务的,所以不怕股民的批评指正。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股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意见办。”诚信不能只是一种态度或口号,股东对董事要听其言,观其行。要能够有效地对其进行监督,才能迫使董事能够诚信。
“诚信,还是不诚信,这是一个问题。”这样一问,我们似乎就有了选择,可以选择诚信或是不诚信。但这其实是一种“虚假选择,”因为我们事实上并没有选择。如果一个地区的建筑大多盖得很丑,但你非要说那里变得非常美丽,这样诚信从何而来?如果整整一代公司老总,总是不断地说违心的话,那他又怎能让别人信任自己?一个社会中,如果说假话只是舌头上打一个滚,是自保的必要手段,诚信从何谈起?
诚信并不是先天的个人特性,而是后天经历所决定的。在一个地方,如果说真话的人或不愿说假话的人经常受到排挤打击,甚至是被视为迂腐或过激,而那些口是心非的人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的地方怎么会不缺乏诚信?上市公司高管人员也难以取信于股民。在人类社会中,在互动社会中,我们不可能在某些地方要求诚信,在另一些地方又不要求诚信。我们不可能自己不诚信,但却要求别人诚信。
还有个问题,就是将诚信与诚实信用混为一谈。诚实信用是个法律术语,需要在法治的概念中来探讨,而且远非三言两语能够“曲尽其幽”(多少律师靠这个吃饭)。当然,法治的存在也是真心实意地讨论法律问题的前提。
那么什么又是法治呢?对法治的解释不少,有的还很深奥。但我以为,法治是一个社会的群体良知。
良知这个概念是不是太抽象?不抽象!良知本该就在我们身边。朋友,不管你是穷人还是富人,不管你是有车族还是追车族,你在北京街头徒步行走时,可曾遇到过小车司机礼让行人的?若是经常遇到,那么我们或许可以真心实意地开始探讨法治了。否则的话,我们还是要先谈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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