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李后主:才人绝代 君王命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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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2月07日 11:19 和讯网-《财经》杂志 | |||||||||
政治学家曾定义政治是“对价值的权威性分配”。李后主用政治强力将价值分配给了审美领域 □ 王焱/文 历代多有能诗的帝王。这类帝王诗大体可分为粗豪与婉约两派。前者的典型作手如乞
李煜在位共十五年。少年时代,他就对兵刑钱谷之类军国大事兴趣索然。登基之后,迎娶了南唐博通诗词文史而又能歌善舞的女性,即为后世史家艳称的“大周后”。两人情爱弥笃,俨然是一对神仙伴侣,过的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的日子。他在这一时期的词作,极绮丽风华之致。 南唐当时国势日蹙,外忧内患,若说后主整日倚红偎翠,不问国事,也不尽然。臣子韩熙载家世显赫,本人又经纶满腹。后主恐他心怀不轨,篡权夺位,特派顾闳中、周文矩两人夤夜前往韩府,行使秘密侦查。让人忍俊不禁的是,连后主派遣出的这两位密探也具有超人的艺术秉赋。他们回宫后呈上的秘密报告,竟是一幅后来成为千古杰作的画作《韩熙载夜宴图》。作为“词中的帝王”,李煜手下承担特务使命的人也是那么超尘绝俗,连他们所用的侦查手段也百分之百符合艺术水准,带有浓郁的审美气息。 其实,与其说偏安江左的南唐小朝廷是一个专制皇权的国家,倒不如说是一个由文人、歌妓、伶人、乐工组成的文工团。君臣间日日笙歌,浅斟低唱,流连光景。直到向北宋奉送出“无限江山”成为阶下囚,他的为人行事依然是一派南朝作风,只不过在金陵上演的是“春江花月夜”,而到了汴京,唱的却是“秋窗风雨夕”了。即使身陷囹圄,他还是向宋廷君臣抱怨用度不足,害得宋太祖只好给他划拨三百万贯铜钱。每逢七夕之夜,他照样要旧宫妃嫔排演歌舞。 宋太祖赵匡胤曾说,“李煜要是把作诗的功夫用来治国,怎么会成为我的俘虏呢!” 然而,政治家的美德未必就是诗人的美德。从至尊的帝王到阶下之囚,恰恰是这一人生的大起大落,使得李煜的情感得以升华为普遍的人生体验,从而成就了一位千古词人。正像王国维说的:“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 李煜在待罪北宋期间,写下了几十阙血泪凝成的词作,并没有因为它们是亡国之音而亡佚,实在是如王国维所说,这些乃是词作中的“神秀”之品。后主是一位天生的艺术家,即使被幽锁别院,沦为阶下之囚,常人本应樽酒悲歌,涕泪盈掬才对,可他也只当是人生中的又一回巡回艺术演出,不废声伎之乐,演出之后竟然还敢向宋太祖索要演出费。不过到了对此道毫无审美情致的宋太宗那里,就不免大煞风景,赐毒药命其自尽了。而这首《浪淘沙》也就成了后主的天鹅之歌: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这首词婉转低回,如怨如慕,一唱三叹,使人不忍谛听。词原本被称作“诗余”,只是一种娱宾遣兴的玩艺,不料到了一位尝尽国亡家破凄凉况味的没落君王手中,却“眼界始大,感慨遂深”,终于获得了新的生命,成为抒写人生真情实感的文体。李煜用自己的词作承荷起普遍永恒的人类情感,唱出了宇宙人生中固有的悲哀,这就使他在词的历史上具有了超越古今的永恒意义。 王国维说,“夫物质的文明,取诸他国,不数十年而具矣。独至精神上之趣味,非千百年之培养与一二天才之出不及此。”可惜这样具有极高艺术天分的天才,竟错生在帝王之家,这不能不说是历史的绝大玩笑。后人有诗叹息道:“做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做君王。” 政治学家曾定义政治是“对价值的权威性分配”。李后主用政治强力将价值分配给了审美领域。于是政治世界原本作为最世俗、最功利、最讲求机心算计和利害关系的世界,竟能让李煜这位彻头彻尾的唯美主义者,化臭腐为神奇,转换为一个清博绝丽的审美世界,这在世界史上,真正是空前绝后,不能不让人叹为观止的。-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所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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