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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市禁止选择性终止妊娠规定》已获批准，即将施行。有论者指出，此法规的目的是预防婴儿出生性别比过大，但客观上也起到了尊重胎儿生命，提高人性意识的作用。也有人担心，此规定是对妊娠14周以上的妇女终止妊娠这一权利的限制，这一权利应该尊重，并且它也得到了法律保护。《妇女权益保护法》载明：“妇女有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生育子女的权利，也有不生育的自由。”
可能人们还没有充分意识到，这项规定还是对孕妇生命和健康安全的保护，而我们必须认识到，这应该是出台这个法规的首位考虑。该规定提出妊娠14周以上这个标准，是基于医学科学的考虑。当代医学一般认为，孕育14周以上的胚胎就可视为独立的生命，因此，14周之前或之后流产在生命伦理的意义上说有较大区别。另外，对孕妇而言，12周之后流产的危险性会大大增加，正常情况下医生会劝其放弃流产。
所以，虽然法律规定妇女有不生育的自由，应当尊重怀孕妇女决定流产的权利，但在一般情况下禁止妊娠14周之后流产是合理的，因为科学方面的考虑为人们一般享有的自由和权利设定了界限。在一些情况下，尤其是与生命伦理有关的情况下，当各种主张含有未知或不确定因素时，当不同的考虑和价值矛盾冲突时，医学上的考虑就显得很重要，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甚至会成为决定性因素。
因为文化传统和历史等原因，不少人把妇女视为生育工具，而又把生儿还是育女看成有天壤之别。这种陋习现在在一些地方，尤其是农村依然存在。漠视女婴的生命、孕妇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的情况并不少见。当文化环境落后或习惯势力占上风时，孕妇本人可能没有觉悟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与健康，这时禁止流产的法规就会发挥作用。如果说，为了要男孩而强迫孕妇流产是不对的，那么在妊娠14周之后还要这么做就是愚蠢和残忍的，以法律的强制力来禁止这种行为非常必要。
当然，妊娠14周之后不流产并非绝对禁令，所以贵阳市的法规又把一些特殊情况除外。我们并不是一味追求某个目标或某种价值，我们不得不在种种利与弊、安全与危险的可能性之间权衡和选择，考虑的因素有国家的利益，有个人的自由与权利。别忘了，讲人道主义，也应该有科学的根据。
□徐友渔(中国社科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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