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日，哈尔滨出现“胎盘宴”，有饭店偷偷将新鲜人体胎盘引上餐桌，生意竟非常火爆！(11月1日《新京报》)
看完这篇报道，使我回忆起儿时一次很不愉快的经历。大概十岁那年，因为我长得又矮又瘦，当赤脚医生的妈妈心里很着急。一天放学回家，妈妈神秘地端出一盘肉丸子，馋嘴的我立马放开肚皮大吃。这肉味道有点特殊，以前似乎没吃过。我问姐姐这是什么，姐姐
告诉我是妈妈接生回来，将新生儿的包衣(即胎盘)做了给我吃，这是大补。闻听此言，我立刻觉得恶心万分，将刚吃的全部吐了出来。
我现在也很奇怪，一个十岁的孩子，为什么有那样的禁忌？大约那时我觉得这胎盘是从母腹里和小孩一起出来的，它似乎属于人自身的一部分，吃了它的人会变得不洁甚至罪恶。就是这种小孩朴素的感受让我不但没有如妈妈的愿进补，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对妈妈做的菜如果搞不清来源，坚决不吃。
如按照某些现代人的看法，这种小孩的莫名禁忌和人类童年时的种种禁忌一样可笑。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含有丰富营养的胎盘扔了是资源的极大浪费。从卫生和保健学的角度来说，只要洗干净了，这种大补的东西不就是一种食品么？而且也不妨碍孕妇和新生儿的健康。因为现代人的理智和实际，一些人吃起胎盘来毫无心理障碍。
然而，我宁愿固执地坚守着山乡里形成的那种似乎看来落后的伦理：再营养的胎盘，我不敢吃它。作为和胎儿一起出来的附属物，胎盘自然是属于产妇的，先不说医院擅自将其出售牟利是否侵害了产妇的权益。这种将在母腹中胎儿生存所依赖的胎盘当成普通商品出售，本身就隐含着对生命的不尊重。我认为卖胎盘、吃胎盘都有违背生命伦理的嫌疑。
为什么不经过死者生前授权或死者近亲属的同意，没人有权转让死者的器官。如果按照纯功利的逻辑来分析，死者的健康组织一火化什么也没有了，还不如用来造福于其他人呢。但人体的组织之所以不是简单的物品，是因为人的任何组织是不可随便物化而进行分割，人的任何器官组织都是和这个人乃至整个人类的生命尊严紧密相连的，不经过合法的程序，将人的一部分如果变成简单的物品出售，实则是亵渎整个人类的尊严。爱护产妇，善待新生儿，这似乎是哪个妇产医生都明白的医学伦理，可是新生儿的附属物———胎盘，当被医生作为商品出售时，只关心新生儿健康而漠视生命尊严的“医学伦理”是缺失的。
从卖胎盘、吃胎盘，联想到昆明出现的“女体宴”、长沙出现过的“人乳宴”，我真的觉得很害怕。当人因为利益，“冷静”地将人的尊严换算成可以货币化的商品时，是进步还是堕落？
我妈妈因为爱子心切，偷偷将一个婴儿的胎盘做了给我吃，她在心底里是十分内疚的。我们老家有一种风俗，孩子出生后，胎盘要选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掩埋。因为新生儿来到人间开始成长，他在母腹中维系生命的胎盘完成使命，那么埋掉胎盘便是对新生儿茁壮成长的一种祈福。这种风俗看似有些迷信成分，但这种风俗之所以有强大的生命力，是因为它包含的是对人类自身的尊重。生命是崇高而纯洁的，和生命息息相关的一些东西是不能用来牟利的。
□十年砍柴(北京记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