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中国经济的紧张局势正在不断升级。在全球经济复苏的大背景之下,中国正力图保持人民币币值的稳定,而人民币币值低估已经成为全球经济发展的制约性因素。有些措施迫在眉睫。
目前不少抱怨指出,中国正在以卖出人民币并买入外币的方式操作人民币,从而导致人民币疲软以及中国的出口从2003年开始就极具竞争力。就这一点来看,中国每月就能增加1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从而使2003年经常项目顺差达460亿美元。
如今,中国在2.4万亿外汇储备的基础上,每月还将增加3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计2010年中国将有超过4500亿美元的外汇盈余,该数字是2003年的10倍。而大量的外汇盈余也是很多国家在采取汇率政策之后所面临的问题。
不过,中国的汇率政策已经影响到世界上许多经济体,也榨干了本已深陷危机的全球经济。针对这种情况,又不能通过降低利率的办法促进经济复苏,因为很多国家相关利率已经接近于零。中国经济在贸易顺差的刺激下,实质上对其他经济体产生了一定的副作用,而这样的副作用也难以抵消。
那么,美国政府该如何应对?首先,美国财政部必须停止混淆视听的做法。财政部必须以法律的形式,每年出具两次报告,旨在识别那些“为了在国际贸易中获得不公平的竞争优势而操纵其货币对美元汇率”的国家。然而,在实际行动中,美国财政部却不愿意采取行动干预人民币汇率的走势。对此,在过去的六七年时间里面,国会都视而不见。在这里,我们必须要摒弃一种常见的误解——认为因为害怕中国会抛售其美元资产所以我们受制于中国。
可以分析一下,一旦中国出售以美元计价的资产将会产生什么影响?是利率飙升?实际上,美国短期利率不会发生改变,在美国失业率没有下降的情况下,美联储仍将保持美国短期利率接近于零,而长期利率可能略有上升,但是长期利率仍将受制于市场对于未来短期利率的预期。此外,美联储也会想办法抵消中国购买长期国债对美国利率的影响。
此外,如果中国贱卖以美元计价的资产,将会使美元相对于其他货币贬值,尤其是欧元。但这种情况对于美国来说又比较有利,因为在本国商品更具有竞争力的情况下,将减少贸易赤字。另外一方面,对于中国来说反而并不利,因为中国所持有的美元储备将会贬值。由此来看,美国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支配着中国。
因此,美国没有理由害怕,但是美国又该怎么办?有些人认为,美国同中国应该保持“略带轻微争辩性”的立场,而不是对抗。但是这种状态实际上已经持续了好多年,在贸易顺差急剧增长的情况下,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表示,人民币并未低估(而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估计,人民币被低估20%至40%)。温家宝并不同意其他国家为了增加企业出口,而企图削弱币值的做法。
1971年,美国也面临类似的问题,当时美国通过征收10%的临时进口附加费以达到减轻外币低估压力的目的。而数月之后,当德国、日本和其他国家提高以美元计价的资产价格后,美国采取的这项临时性措施又被取消。
对此,我并不是说目前需要采取某种强硬态度,只是当中国货币政策已经对世界经济产生影响的情况下,也是该建立某种立场的时候了。■
(保罗•克鲁格曼为美国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原文刊登在《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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