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逐鹿中原？

　　从“区域化”到“国际化”的下一步

　　文 / 石齐平

　　人民币终于开始尝试要跨出去了。

　　就理论言，一种货币要能成为国际硬通货必须具备三个条件：1.发行国之综合国力要够大、够强；2.发行国的内部要高度整合凝聚；3.在国际间广为接受及流通，能成为贸易结算货币及储备货币。除此之外，在已被国际接受之后，更要严守货币纪律，不可滥印滥发。

　　以这些标准来集中衡量主要货币，则日元在第一个条件上“略输文采”；欧元在第二个条件上“稍逊风骚”；至于美元，具备了所有三个条件，却未能珍惜，近年来完全无视货币纪律，不惜饮鸩止渴，滥印美钞，终致开始面临来自全球的质疑、批评与挑战。我曾指出，这正是“秦失其鹿，天下人共逐之”的场景。

　　人民币在行动

　　果然，继欧元之后，中国的人民币开始谨慎地跨出第一步了。去年年底，中国政府连续采取了三个相互关联的动作：1.与日、韩签“货币互换协议”；2.与周边八国签“自主选择双边货币进行贸易结算货币协议”；3.再选择港、澳两地作为人民币进行贸易结算货币及储备货币的试点。三者合一，就是人民币终于跨出境外，向“区域化”尝试了。所以，我认为这是2008年的“大历史”事件。

　　就前述国际硬通货的三个条件而言，中国已有其二，少的就是第三项：被广泛接受及流通。这当然涉及到人民币资本账户的开放及自由兑换，但这项工程相信已在中国金融当局的计划时程表上了。与此同时，在条件相对比较成熟的周边国家及港澳特区，未尝不可进行一些局部性的实验。这一步如果顺利，即不妨筹划下一步了。

　　人民币国际化攻略

　　下一步，就是让人民币在更大的范围里被使用。具体的构想有二：

　　第一，是在中国进行对外援助时，用人民币而非美元。2004年年底东南亚遭遇大海啸，当时我即作此建议，受援国可以人民币向中国购买商品，这可让人民币以更快的方式在境外使用。其实这一招，美国及日本在二战后都使用过。

　　第二，若有国家想向中国借贷，中国评估可行，则可借之以人民币，但须规定还款时必须以人民币结算。以今日中国出口之多、商品之众，各国不愁没地方使用人民币。尤其是那些对中国出现巨大贸易逆差的欧、美国家，完全可以用人民币来偿付逆差额度。到了该还人民币给中国时，如手中无人民币，就得卖中国愿买、想买的，比如高科技产品给中国，否则就还不了人民币的债。这是香港评论家施永青先生的建议。

　　有此两条，人民币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较大规模地走出境外。这个时候，国际间就有可能出现一个境外的人民币交易中心，进行兑换。当然，这个境外人民币交易中心又非香港莫属，使香港作为亚洲及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获得了更大的加持。

　　境外流通的人民币汇价，根据境外人民币市场的供需决定，不干中国的事，中国惟一要确定的是，保证任何人持有的人民币可以在中国购物，在中国投资，及支付对中国的债务。当然，形势发展到一定程度，境外人民币在更大范围内被接受及流通之后，人民币购买的就不只是中国产品了。这就进入到第三个阶段，必须配合以中国外汇体制的充分完善，让资本账户开放，境内、境外的人民币均得以自由兑换，估计尚需时日。

　　货币就像商品，国际货币就是国际商品，是有竞争的，优胜劣汰。优与劣的区别标准，就在于能否成为：1.交易的媒介；2.价格的标准；3.价值的储藏。有此三条件者优，反之则劣。中国宜好自为之，能否真正崛起成为大国，经济、军事、政治、外交之外，就剩这一块了。

　　(本文作者系香港凤凰卫视时事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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