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房”的悲哀美国的无奈

　　孙立坚

　　美国政府7日宣布，从即日起接管陷入困境的美国两大住房抵押贷款融资机构房利美和房地美。根据接管方案，美国财政部将向房利美和房地美注资，并收购相关优先股；两大机构的首席执行官被限令离职，政府相关监管机构接管两大机构的日常业务，同时任命新领导人。

　　美国政府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接管两房机构？因为“两房”的问题已经严重到无法开展正常业务的地步：资不抵债，面临破产，而解决破产的局势又刻不容缓。虽然问题可以通过“两房”自救的方式来解决，比如，通过市场融资行为，来缓解资不抵债的局势，但其股票已跌去90%的市值，也就是说，“两房”现在完全失去了股票融资的功能。另外，通过外部市场并购和重组行为进行救助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两房”现在已经没有能力耗到市场行为有效介入。为了避免死亡，只能被接管。另一方面，现在正是美国大选的关键时刻，危机处理能力也是选民评价执政党的重要依据。因此不难看出，采取接管做法也是布什政府主动出击的一种政治表现。

　　政府接管本身只是避免了灾难性的危机发生，但对于“两房”自身造血功能的恢复不会产生实质性的影响。我们可以从内外两个层面来评价它的作用：就国内层面而言，首先，接管之举短期内对美国金融体系的稳定起到了积极作用。除了两房股东的损失会更大以外，“两房”债权人、其他信用市场的信用风险都会得到缓解。其次，中长期而言，关键在于这类金融机构的坏账如何消化，如果继续以政府买单的方式进行救助，那么，就会引起纳税人的高度警觉，引起防御性的储蓄增加，内需会更冷。而且，纳税人也会对在换届过程中，这一届政府的慷慨“买单”行为是否公平，提出进一步的质疑。当然，学者们也会就接管所带来的道德风险后果，展开激烈的辩论。另外，直到现在，我们也不能对接管的作用作过高的评价，因为次贷危机的余波还远远没有平息！

　　另一方面，从对国外金融市场的影响来看，当然避免了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尤其是对东亚这些出口大国而言，是一个“惊喜”！它们因为自己内需和金融体系的脆弱性，不得不将大量的外汇资产投资在美国市场，所以，美国金融体系企稳，当然鼓舞了东亚市场投资者信心，那里的股价也必然随之强劲反弹。

　　不过，令人担心的是：只要世界经济失衡的格局不改变，美国次贷风波的隐患还会一直冲击国际金融体系和世界经济发展的回暖步伐。

　　那么，如果撇开政治，出于对纳税人的负责，可不可以让“两房”死亡，去教训那些不负责任的金融机构，让它们知道什么叫“咎由自取”呢？

　　这恰恰是美国政府无奈的地方。因为两房的住房抵押贷款规模接近整个市场规模的一半，达5万亿美元之多。其中，3万多亿美元资产由美国各类金融机构所持有。而1.5万多亿元资产则为外国投资者持有。所以，让它死亡，就等于导致美国金融体系的混乱，而美国金融体系的正常运营与否，直接关系到美国经济的发展态势，甚至国际金融市场和世界经济的健康走势。一旦对美国资产失去信赖，大量资本流出，美国负债的经济结构就无法维持，在当前失衡的发展结构中，世界经济也会因此出现无法控制的大衰退。所以，不能看着“两房”死亡。这正所谓大而不倒！

　　在这次的次贷和“两房”的危机中，我们应该吸取的最大教训，是如何提高监管能力。本世纪以来，“做大做强”成为我国企业和机构在全球发展的扩张战略。这不仅放大了原来的交易量，而且更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海内外投资者加盟。于是，如何监管风险的放大和与收益不匹配的风险转嫁，就成为越来越难对付的问题——难道每次金融危机的解决都得政府出面埋单不成？

　　(作者系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金融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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