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峰：恢复票证供应制度有些病急乱投医

　　[新闻回放]据本报今日报道：“针对低收入群体,当物价显著上涨时恢复使用粮票、油票、肉票供给制度,使得计划经济手段和市场经济互相补充。”广东省人大代表朱列玉日前在参加该省“两会”时提出如上建议。

　　在物价“涨”字当头,特别是在居民基本生活消费品价格不断大幅上涨的背景下,人大代表希望稳定价格的急迫心情,无疑是可以理解的,而这种心情背后关切民生、忧心民瘼的价值立场,更是令人感佩动容。但虽然如此,面对这一“恢复粮票、油票、肉票供给制度”的建议,又不得不说,并非切实可行之计,实在有些病急乱投医。

　　我们知道,作为过去计划经济体制下重要经济现象的票证制度,其所以产生存在并得以维持的基础其实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一系列十分庞杂且环环相扣的制度配合共生的结果,比如说,具有高度人身依附性的劳动人事制度、政府完全垄断产品生产和流通的统购统销制度等。这也就是说,传统的票证制度并不只是单纯的“计划经济手段”,实际上是计划经济体制内在的基本内容和表征。

　　因此,将票证制度单独拿出来,希望作为一种手段,缓解物价上涨影响,其可行性必然是大有问题的。比如,在政府统购统销制度早已不存在,粮、油、肉等商品的生产流通已经市场化的情况下,孤立恢复的票证制度何以依傍,其保障低收入人群生活需要的低价格如何实现,由谁来实现、承担?更不用说,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一旦恢复票证制度,让计划与市场两种截然不同的价格制度并存,必然又会带来巨大的腐败风险——要知道,当年在价格市场化的改革过程中,“价格双轨制”正是滋生大量腐败的温床。

　　当然,在市场价格不稳定、波动过大,尤其造成不小民生压力的情况下,政府出面干预稳定物价,并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这种干预应该在遵守市场本身内在的规律如价格生成机制的前提下进行,而不是抛开它另起炉灶,采取票证制度这种人为制造低价、扭曲市场价格信号的计划经济方式。否则,即便一时取得了缓解物价上涨的效果,但从长远看,必然会对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和健全造成不可估量的内在损害,最终反而不利于民生的改善。这正如有专家指出的:“在物价上涨时使用票据,会造成市场活跃性下降,导致市场萎缩,物品紧缺。”

　　从许多市场经济发达国家的经验看,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要维持诸如粮、油、肉这类基本生活必需品的价格稳定,并确保相应的民生质量,政府可行的干预方式,一般是这样两个方面——在供给方面,通过给予农业、农民大量的财政补贴、税收免除,维护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的积极性和收益的稳定,从而确保市场上粮、油、肉的充足供应;而在需求方面,则通过完善全面的社会保障和福利制度,保证消费者尤其是底层低收入人群的购买和消费能力。

　　毋庸讳言,在上述两个方面,目前我们所做的都还远远不够。就前者而言,虽然农业税已经废止,但与农民相关的各种税费负担仍然不少,据税务总局有关官员此前的估计,这些税负“将近5000亿,约占农民总收入的15%左右”,这种背景下,作为弱质产业的农业,常常就会在市场风险的影响下,显得供给不稳定。而在后者,我们当前的现实又是,社会收入差距仍呈全面扩大之势,社会保障体系远非健全,保障程度水平更是十分有限,这一切,必然导致并加深低收入群体在物价波动面前敏感而脆弱的反应和抵抗能力。

　　总之,在尊重市场规律的基础上,努力增强和疏通供求两个方面的市场能力,并着手完备相应的政府责任,而非重祭早已被历史淘汰的票证供应制度,在我看来,才是解决当前物价和民生矛盾的根本出路。

　　张贵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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