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迅雷：循环经济需尽早开征环境税

　　徐迅雷，生于1966年，大学毕业留校6年，后到政协又6年，再后来下派到一个江南小镇做镇委书记，最后弃政从文——因为感到还不干自己感兴趣的事，这辈子要废了。现为杭州《都市快报》首席评论员。2001年开始集中精力写作，已刊发杂文时评随笔书评逾千篇，其中逾百篇被各种选本选载。《杂文报》“名家新作”栏目、《杂文选刊》“当代杂文30家”栏目先后有介绍。

　　12月4日-12月10日，新浪财经把一周的时间留给徐迅雷。----编者按

循环经济需尽早开征环境税     12月8日  星期五

　　文/徐迅雷

　　马上要到12月11日——中国入世5周年纪念日了，相关新闻一下子多了起来。5年业满，中国就从WTO这所学校毕业了。WTO总干事米拉为中国这5年打出了“A+”的高分；以对外资银行全面实行国民待遇为标志，中国从此昂首跨进入世“后过渡期”(12月6日《羊城晚报》)。欧盟贸易委员曼德尔森12月6日则表示，希望明年1月份能重新启动世界贸易组织多哈回合谈判(新华社布鲁塞尔12月6日电)。中国石化行业在入世5年后，则面临资源、环保双重压力，由于环境保护的影响，不同质量石化产品的市场占有率将必然发生变化(12月6日《上海证券报》)。

　　中国入世，改变中国，改变世界。继欧盟和美国之后，中国是世贸组织里第三头“大象”，今年1-9月贸易顺差大1100亿美元，已超去年全年水平，“中国龙”以价廉物美的工业品“占据了西方国家大部分货架”。从全球视角看，“中国制造”是得坦然应对贸易摩擦；同样从全球视角看，“中国制造”更应该严肃对待环境透支。

　　一个好的消息是，我国的《循环经济法(草案)》已经形成初步框架，正在广泛征求意见，将力争在明年上半年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而全国人大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主任委员毛如柏则指出，条件成熟时，中国将逐步开征环境税。(12月6日《南方日报》)

　　“循环经济”秉持的是“减量化、再利用、资源化”原则，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减少资源消耗和废物排放，以尽可能少的资源消耗和环境代价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使社会经济系统与自然生态系统相和谐；“约束”和“激励”是《循环经济法》的双重机制，比如，国家将对消耗高、污染重、效率低的落后工艺和设备将实行强制淘汰，而符合属于鼓励类的工艺、产品和项目，可以通过自愿申请的方式取得认证，可以获得优惠政策扶持。而环境税是对“循环经济”的一种税制保障，通过环境税，把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的社会成本内化到生产成本和市场价格之中，再通过市场机制来分配环境资源。

　　如今，我们已经清晰地看到，“中国制造”下的环境，已经越来越脆弱；高投入、高能耗、粗放型的经济增长模式，带来的就是环境严重污染问题。不久前我国已首次发布了绿色GDP核算结果：2004年全国因环境污染造成的经济损失为5118亿元，占当年GDP的3.05%。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潘岳说，五千亿元污染损失是“冰山一角”。

　　环境污染是沉重的经济成本，更是严重的社会成本。任何国家，其环境容量都是有限的；以牺牲资源、环境和福利而获得的发展，早已被证明是一条“不归路”。数字是惊人的，比如我国的石化行业，去年排放工业废水30多亿吨、工业废气1.4万亿立方米，产生工业固体废弃物8400多万吨；比如今年上半年，全国化学需氧量和二氧化硫排放总量同比增长3.75%和4.2%。是的，“市场可能走得太远了，以至于挤压了对人类发展来说至关重要的非市场活动，使人类幸福更为脆弱”。

　　面对严峻的环境形势，不承想，财政部税政司有关负责人不久前则表示：开征环境税、排污“费改税”，目前“条件尚不成熟”。我不知道这个“条件尚不成熟”究竟“不成熟”到何种程度，理由何在，可是这种论调给人以将环境税“一棍子打死”的感觉。你说它“无厘头”吧，好像又不是；你说它不是“无厘头”吧，你还真弄不清它的由头在哪里，反正一句冷冰冰的“条件尚不成熟”，让你感觉遥遥无期。

　　而严峻的现实告诉我们：环境污染治理，不是一般的等待制度创新，而是“亟待”制度创新。与征收排污费相比，征收环境税的强制力大、实施范围广、收支规范性强、操作成本低，而且还有社会影响深、国际影响远，有百利而难见一弊，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人强调“条件不成熟”？征收环境税，究竟“损害”了谁的既得利益，抑或“损坏”了谁的形象工程？

　　在全球化的今天，放眼世界，征收环境税其实早已不是什么“问题”，环保方面起步较早的欧美发达国家，依照“谁污染，谁缴税”的原则设置征收环境税，涉及大气、水资源、生活环境、城市环境等方方面面，课征范围广、征收税率高、差别税率设计很详细，而且把环境税的征收收入都专用于环保。我们有些人总是懒得学习人家的好榜样，难道真的甘愿走一条“先污染后发展”、“先污染后治理”的破旧老路吗？为什么入世5年来，可持续发展的循环经济见不着，倒是老在环保领域见着“可持续的阻挡”？

　　阻挡的力量确实是很强大的。如今社会上有个“玻璃门”的形象说法：看得见，进不去，像一道“玻璃门”挡着，一进就碰壁。厉以宁先生在谈到民企准入问题时，就引用了“玻璃门”之说：“非公经济36条”公布了非公有制企业可以进入的许多领域、行业，但是行业准入至今还是一个突出问题，尤其是行政垄断等领域，如通信、广电、邮政、电力、金融等等表现更为突出，“明放暗不放”，“上面放，下面望，中间是道顶门杠”。而环保领域，同样也普遍存在着“玻璃门”现象，无论是法制规章方面，还是具体执法方面，都有无形的“玻璃门”挡着你，那种开征环境税“条件尚不成熟”论，其实就是一道无形却强大的“玻璃门”。正因为有种种“玻璃门”的存在，所以环境污染事件层出不穷、环保问题日益严重；你想“重拳出击”，以为可以打碎种种“玻璃门”，却发现拳头打在“棉花”上。

　　环境问题，将越来越成为社会矛盾和利益冲突的焦点，越来越严重地消耗着社会成本，越来越成为和谐社会的促退力量。这是对政府善治能力的严峻考验。有学者建议将国家环保总局升为“环境生态部”，我看这不是问题的关键。环保执行部门的机构升格是次要的，关键是什么时候整个政府的职能真正转变了，环境污染问题就好解决了。我们从WTO这所学校“毕业”了，但我们的环境意识“及格”了吗？

　　在中国式WTO摆渡5年之后，要实现WTO生存下的环境良性嬗变，最需要政府具有法律规章、责任意识和落实能力。我们如果想真正对自然环境负责、对和谐社会负责、对子孙后代负责，那么，开征环境税就不应该缓行；人大和政府，都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

　　美好的环境是宝贵的公共物品，而在强大的人类活动面前，“环境肌无力”很容易产生，我们的自然、我们的环境变得越来越脆弱。歌德曾说：“自然对无能的人是鄙视的；她对有能力的、真实的、纯粹的人才屈服，才泄露她的秘密。”在加入 WTO满5年之后，在发展循环经济的意义日益彰显之际，在有识之士对开征环境税的呼声越来越强烈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愿意继续做一个被自然和环境所鄙视的无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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