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浮夸与投资热低报

　　贺军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今年上半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较上年同期增长10.9%。然而，同期省级GDP平均增幅超过12%。以此计算，各省GDP总和比国家统计局统计的要多出8048亿元。

　　国家统计局和省级GDP统计数据，究竟哪个真实可靠？

　　按过去的习惯，地方倾向于多报经济数据，而中央则忙于挤出其中的水分。上半年经济数据出来后，各界对统计数据造假的指责再次指向了地方。国家信息中心的研究人员就表示，多年来，省级GDP的平均增幅比全国高3%~4%。

　　国家统计局前局长李德水曾指出，地方与中央政府的统计数据存在差距，而且呈逐年扩大之势，原因是中央没有对弄虚作假的地方官员动真格。

　　这种批评的理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政绩，许多地方官员往往给经济数据大量灌水；而国家现行的统计体制问题甚多，地方官员不仅有强烈的动机干预统计工作，而且地方官员有权染指统计工作。其结果是，导致地方GDP虚高。

　　为了改变这种问题，国家统计局局长邱晓华不久前表态，要制定相应措施，对地方干预统计来个釜底抽薪，即建立中央直接插手的垂直统计管理体系，将地方的经济统计职权上收。例如，省份的经济数据将直接由国家统计局采集。

　　然而，地方在统计数据上是否就会一直浮夸下去呢？在我看来未必。地方对统计数据的态度及造假动机，是随形势和地方利益的变化而定的。从2005年以来的情况看，部分地方对于经济数据的“处理”，已经与过去有了很大不同。既然从2004年以来，中央对经济增长过快保持着警惕，那么高报经济数据无疑会引人注目，有着不小的“政治风险”。

　　从今年各地的投资增长和经济增长状况来看，国家级的统计数据与地方数据的可信度，正在发生逆转。换句话说，中国实际的经济增长可能远比国家统计局的数字为高，地方政府的统计数据反映出了经济过热的问题，而国家级的统计数据则有所保留。

　　我们必须注意到，首先，地方政府推动投资的劲头，远非身在最高决策层的人所能想象的。在银行信贷快速增长，以及信贷之外的资金渠道十分活跃的现在，实际投资所拉动的经济增长，如果是十几个百分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数字。其次，在

宏观调控情况下，谁都知道不能对着干，因此，地方政府在上报数据时都已经非常谨慎了，能在明年报的，不会放在今年上报。所以，地方政府的数据可靠性，现在不能套用过去的老经验。今非昔比，现在来看地方政府的经济数字，反倒可能出现另一种“造假”——低报数据。

　　从今年的宏观调控来看，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在复杂化，在利益与发展权问题上的摩擦甚至在强化。比如，中央对土地出让金管理的改革，对产能过剩行业的调控，对部分大项目投资的限制，甚至在投资是否过热的基本判断上，地方与中央都存在着分歧。在这种情况下，地方对待经济增长的态度，已不仅是为了向上面报政绩，还需要追求地方财政收入，为本地保留更多经济增长的好处。

　　因此，对于地方与国家的统计数据，现在要换一种思维来看待，一是继续认定地方高报经济增长数据，这是有失公允的；二是如果只看国家级的统计数据，可能会误判经济形势。此前有香港媒体披露，央行此次加息所依据的数据，主要是依据央行各大分行的亲自调研。如果此言非虚，则进一步证实了怀疑有关统计数据真实情况的合理性。(作者为安邦集团研究总部高级分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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