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理论创新破解改革悖论

　　张曙光

　　统计部门再度对中国经济的增长数据做出修正。经初步核实，2005年GDP现价总量按可比价格计算，比上年增长10.2%；而上半年中国经济GDP同比增长则达到了10.9%，同期的中国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增长31.3%，创下十年来新高。这一切已经能够解释，为什么在很多人对经济是否“过热”存有疑义的时候，但中央政府还是在无奈中选择了加息。

　　中国目前社会经济问题的复杂性不仅在于其解决问题的力度，更在采取的任何措施都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加息是为了给经济降温，但无疑是加大了人民币升值的压力；收紧地根是为了控制房地产开发过热，但土地资源紧缺肯定会进一步刺激房价上涨；抽紧银根为控制投资规模，但很有可能为将来增加银行不良资产留下隐患；限价房、限预售、规定房屋户型大小比例等，媒体们称之为“精确打击”，但这不叫宏观调控，却像是“微观调控”；越来越多的审批，越来越多的限令，经济改革陷入了越是向市场化方向改革，越是要使用行政命令的“改革悖论”。

　　看GDP统计，喜上眉梢，看环保、能耗指标，愁上心头。看统计数字，中国经济好得不能再好，但分析经济增长模式，却是无法再持续发展。

　　就业问题、腐败问题、城乡差距、东西部差距、贫富差距、中央与地方关系、投资与消费比例问题、

　　种种迹象表明，中国的改革面临着重要变革。近两年社会各界掀起了对改革反思的浪潮，使中国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积累的问题公开化，表面化。这是推进中国改革开放事业进一步深入发展的动力和源泉，很有必要借此机会深入进行理论研究和探讨，以期寻求中国经济改革在理论上重大突破。

　　要在改革的理论上有所突破，特别要防止将过去改革成功经验变成“新教条主义”。一、改革本身就是怀疑和批判精神的体现，不允许对现行的一些方针、政策有所质疑本身就违背了改革精神；二、 “摸着石头过河”是策略，而不是战略，改革要有系统的归纳和总结并上升为理论，而没有理论支持就无法制定出改革的战略。在二十多年前我们提出“摸着石头过河”是一种创新，二十多年后还在摸着石头过河只能说是我们无能或是守旧；三、“不争论”的提出曾为我们改革争取了宝贵时间，但在中国利益格局初定的今天，不争论，不讨论，就无法在改革方向和改革策略上取得共识，也无法构建今后中国改革的理论体系；四、“只盯着经济发展指标”，是将复杂问题简单化的一种战术，在改革前期这样做，能使我们一心一意抓改革，但不能形成路径依赖，将我们变成头脑简单的“一根筋”，“一根筋”式的改革会让我们摔大跟头；五、全面理解“公平与效率的关系”。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有不同的矛盾重点，究竟以何为重，要根据社会现实和社会实践来确定，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但归根结底，公平与效率是统一的，不可偏废；六、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的关系。按中国改革先易后难的渐进程序，政治改革也到了继续推进的阶段，政府职能的转变迫在眉睫。这是建立和谐社会的必要条件。总之，解放思想是中国改革的精髓，中国改革要理论上有创新，有突破，就不能画地为牢，自我设限。

　　西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在不同时期产生了不同的经济理论，从古典自由主义到凯恩斯主义，再到新自由主义等等，现代西方经济发展的历史不但是生产和科学技术发展和革命的历史，也是经济理论学说发展和革命的历史。中国如此庞大的经济体的改革更须理论上的指导。但目前中国的理论发展远远落后于社会实践的发展。虽然经济学成为中国当前最荣耀的显学，但其经济理论不但很难指导经济实践，甚至很难解释当前的经济实践。从实践到理论，再从理论到实践，中国社会经济的发展不可能缺失这个环节。我们现在急需的是理论创新。还是列宁说过的那句话：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革命的运动。

　　作者为《中国经营报(blog)》副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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