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勇：中国的经济增长与就业增长为何不同步

　　王智勇

　　近年来，我国经济快速增长，就业增长却呈现放慢的趋势，原因何在？资本替代、技术进步与劳动力需求的下降

　　一定量的劳动力总是与一定量的资本相结合，才能够获得相应的产出。随着技术的进步，生产过程会要求越来越多的资本与劳动力相配合，从而获得更高的产出。当资本—劳动比例提高时，劳动的效率也会随之提高，在相同产量的条件下，对于劳动力的需求也就会相应地减少。此外，在一定的条件下，资本可以代替劳动力，即以机器化的生产带代替简单的手工操作。从这几个角度来看，随着技术的进步和资本劳动比的提高，对于劳动力的需求有着下降的趋势。

　　自1996年以来，我国连续八次降低利率，使得利率长期处于一种低水平的状态。利率是资本的使用成本，故而利率的降低极大地促进了企业更多地使用资本投入，部分地取代劳动投入，在劳动成本不断上升的情况下，这种趋势更加明显。那些受到政府的扶持，能够从银行中获得贷款的企业，就有着更加强烈的用资本代替劳动力的愿望。

　　经济学家们通常用就业弹性来表达经济增长与就业增长之间关系的一种度量。就业弹性指的是就业变动率与经济增长变动率之间的比值，换言之，就是指经济增长每变动一个百分点所带来就业变动的百分数。经济增长与就业增长的不同步，具体地表现为就业弹性的下降。事实上，如果考虑到资本的深化过程，就业弹性的下降也就在预料之中。

　　从我国经济发展的特点来看，我国的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投资来推动的，其中固定资产投资又占据主导地位，这实际上就是以资本深化为特征的增长方式。研究表明，固定资产投资与GDP增长之间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对于GDP增长率的弹性系数为0.1285，也就是说，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每提高1%，会导致GDP增长率提高0.1285%。但从弹性系数偏小这一结果来看，粗放式经济增长方式在经济运行中依然起着重要的作用，换言之，固定资产投资必须有较大幅度的增长，才会导致GDP的显著增长。随着资本的深化，经济虽然增长迅速，但就业弹性下降却就在所难免。就业的非正规化

　　国有企业的改革，一个重要的后果是许多冗余人员从企业中分流，他们中的大部分需要靠自己去解决以后的生路。为了生存，他们采取了多种多样的就业方式，例如蹬三轮、打零工等形式，统称为非正规就业。伴随着国有企业改革的进展，非正规就业的现象越来越多，成为解决下岗和失业人员再就业的一种重要形式。然而，这些人员的就业状态却不被纳入统计范围，理由正是他们就业形式的非正规化。

　　不仅如此，在许多人的观念里，非正规就业也不受到承认。在他们看来，就业状态应该是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工作且有报酬的状态，更重要的还在于除了劳动报酬之外，还应该享受诸如企业和事业机关单位员工所享有的福利，至少是部分福利。人们长期以来形成的就业观念在短时期内并不容易改变。

　　从这个角度来看，无论是统计部门还是普通人群，都还不太能够接受非正规就业的形式，非正规就业的规模尽管日益扩大，但由于它并不被看好，也不受重视，故而，在统计上，表现为就业增长缓慢，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表现为对于就业前景的不看好，期待更好的就业形势。小企业增长缓慢

　　中小企业在劳动力市场上发挥着积极而重要的作用。事实上，许多研究都表明，中小企业在我国经济增长和就业增长两方面都起着中坚力量的作用。国外的经验也表明，在促进就业方面，中小企业的影响远大于大企业。

　　实际上，现阶段而言，在中小企业这个群体中，真正起到了积极而重要作用的是具有一定规模的企业，接近于中型企业规模的企业在其中起到了骨干的作用。小企业，特别是微型企业的作用很小。北京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对2004和2005年北京城镇企业用人需求调查数据表明，总体上说，中小企业起着积极的推动作用。从已经发生的实际用人需求净增长情况来看，中小企业占据主导地位，相比之下，大企业却发生了净减员的现象。值得注意的是，规模较小的企业在2004和2005年都发生了净减员的现象，而职工人数在170-365人这个规模的企业是实际用人净增长最快的，其次是366人以上的。分产业来看，在各产业的未来用人需求净增长总量中，170人以上的规模企业始终都占据主导地位，它们的净增长问题决定了该产业的净增长的方向和幅度。

　　此外，企业增加值与利润值与企业的规模是有着密切关系的，规模越小，企业增加值和利润值为负的比例就越高。这表明，小企业用人需求增长乏力的根源在于自身发展不利，从而导致无法有效地增加用人需求。相反，大中型企业能够在劳动力买方市场上居于主导地位，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它们自身发展较快，能够有力地带动用人需求的增长。这种格局的形成，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过去政府在促进企业发展的过程中，往往注重于发展大中型企业，而忽略了培育小企业的成长。对于小企业，特别是微型企业而言，他们的成长环境不利，例如很难从银行获得贷款、也较少能够从政府那里获得优惠政策等等。这些都制约着它们的发展。而实际的数据表明，这些小企业往往具有较高的就业弹性，也就是说，如果它们能够得到较好的发展，那么在吸纳就业方面，它们会是一股积极而活跃的力量。

　　可见，经济增长与就业增长的不同步，有其客观原因。但通过积极的宏观政策，特别是促进小企业发展，是缓解就业压力的一个重要途径。(作者单位：中国社科院人口与劳动经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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