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如球场

　　朱伟一

　　券商之间的差别，如五十步笑百步。美国券商再好，他们会给我们带来好的裁判？他们会给我们带来法治？美国金融家在世界到处乱跑，从来也没有支持过所在国的法治，反倒是与军事强人政府打得火热

　　足球比赛动作比较大，情急之中防守队员会从背后拉住对方队员的球衣。除非是在禁区之内，裁判经常不吹哨。有时禁区内裁判也不加阻止。也许足球就是这样，要的就是拼抢，如果温、良、恭、俭、让，比赛会没有看头。裁判吹的太多，至少会破坏节奏。裁判吹的少，足球场的小动作就比较多。

　　这点很像股市，股市中也是小动作不断。一级市场开始就有小动作，至少美国的股市是这样。中国银行2006年6月1日在香港上市，当日股价上升15%，四天之内股价飚升20%。这种

股票谁不想买？如果首次公开发行有好卖的股票，美国券商首先要照顾关系户。作为回报，关系户把自己的投行业务再给有关券商。关系户甚至会配合托市，公司上市后立即购进更多的股票。这种做法美国业内的术语是“爬梯”(laddering)。

　　券商也有理由，说是一、二级市场不弄些落差，谁肯来投资。按照券商的逻辑，股市需要明星投资者。如果是巴菲特和李嘉诚来投资，散户就会跟风，各种机构投资者也会跟风。券商的做法不够公道，但证券监管机构却并不追究。也是，如果对美国明星券商严防死守，那么高盛哪来40%的利润？

　　并购业务、自营业务中，券商的小动作也很多。券商经常是全面开花，既为买方提供咨询服务，又为卖方提供咨询服务，有时还自己出钱买卖股票，大赚其钱。对于这些动作(很多情况下交易量很大，不能说是小动作)，证券监管机构隐忍不发，广大投资者也隐忍不发。

　　不过股市也有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比如，股民、监管者和法官都比较痛恨欺诈行为，痛恨公司利润造假，更痛恨券商挪用客户资金。足球场上也一样，也有被视为大逆不道的行为。比如手球，裁判都比较恨手球，遇到手球大多是要吹哨的。手球动作再小，裁判也会吹，因为手球直接亵渎了足球这项用脚表演的运动。再就是禁区内犯规，裁判通常要吹，而且还罚点球。

　　禁区内犯规，裁判也有不吹的。世界杯加蓬对瑞士的一场球赛中，加蓬前方在对方禁区内被对方后卫绊倒，但裁判不吹罚点球。太影响情绪了！足球不同于

乒乓球，禁区内发点球的机会难得，一场有一次就不错了。吹与不吹，也是一个道德权威的问题。如果裁判胡吹、乱吹或是不吹，那么即便有再高超的球星，球赛怕是也没法看。

　　股市也一样，如果是谁流氓谁赚钱，谁无赖谁占先，要想长治久安，怕是比较困难的。如果裁判胡吹、乱吹或是不吹，大家就都想犯规。如果无公理可讲，也会产生逼良为娼的恶果。

　　齐拉内多好的同事，最后也咽不下一口气，一头撞倒了

意大利队的那个使坏的奸人。意大利的防守队员伸手勾住齐达内的腰部，使其动弹不得。完了他还要辱骂齐达内。裁判就是不吹哨。齐达内怒不可遏，终于头撞小人。也不能怪齐达内气量小，三气周瑜气死了周郎——至少齐达内还没有被气死。

　　当然，好裁判也有眼拙的时候，而在裁判看不见的时候，或是球员自以为裁判看不见的时候，球员会有许多阴损的动作：绊人、踢人、推人，甚至是抓对方的裤裆。股市也一样，在其他人看不见的时候，券商会做很多手脚，他们忍不住要做手脚。券商酷爱对冲基金，就因为经营这种买卖不用披露。美国监管者要求对冲基金的经营者披露，而包括券商在内的经营者就是死活不肯披露。

　　“江山易移，本性难改。”这条真理在足球场也是颠扑不灭。意大利国内足坛丑闻不断，黑幕交易不断。意大利人在国内乱来，到世界杯也还是乱来。我想，美国券商也是一样。美国券商在国内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来到新兴市场就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能性不大。

　　有人提出，美国券商再不好，也比国内的券商要好。我以为不是。券商与券商之间比较，如果有差别，那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关系。试问，美国券商再好，他们会给我们带来好的裁判？他们会给我们带来法治？我想不会。从历史上看，美国金融家在世界到处乱跑，从来也没有支持过所在国的法治，反倒是与军事强人政府打得火热。

　　(作者为社科院法学所兼职教授，仅代表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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