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纵横

从效率优先兼顾公平到更加注重社会公平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07日 09:13 中国经济时报

  从1993年中央在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文件中提出“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分配原则,到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强调“更加注重社会公平”,经济界、学界对效率与公平问题的讨论再掀热潮。赞成“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人认为它符合邓小平所说的发展是硬道理的思想,现在我们要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就是要改变低效率的增长方式,就是要坚持效率优先。反对“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人认为目前我国的贫富差距过大,原因是讲效率多了而不重视公平,这与我国的基本制度安排以及以人为本的基本理念相抵触,妨碍和谐社会的建设。也有人提出效率和公平同等重要,两者并非此消彼长的关系。

  7月29日,由北京开达经济学家咨询中心、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金融发展研究所、北京城市学院等单位联合召开讨论会,对“公平与效率”关系进行了进一步的梳理。

  本报记者 柏晶伟

  效率优先 增进公平

  黄范章(中国改革开放论坛副理事长):

  最近几年,中央文件开始的提法是“效率优先,兼顾公平”,后来提法变为“更加注重社会公平”。这在思想界、理论界引起了一些误解,认为效率优先不能提了。也有人公开讲改革初期提“效率优先”可以,现在已经不合适了。我的观点是,效率优先,增进公平。

  我不否认“效率优先、兼顾公平”这个提法在改革初期是起到过重大作用的,没有这个提法就没有小平同志讲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们就不可能有经济发展,不可能有市场经济。当然,现在发展到一定阶段有些公平问题突出了,因此这些年文件里没有提。虽然没有提效率优先,但提了更加重视社会公平。我很赞成坚持效率优先,然而仅仅提重视公平我感觉还是不足,因为重视公平只是表明市场经济有缺陷的一方面,而且对于政府的操作性不很明确,如何重视没有明确的操作性。因此我提出来要增进公平。

  我认为效率优先、增进公平表明效率与公平不仅有负的相关关系,还有正的关系,效率优先是增进公平的前提和条件,而增进公平是效率优先的归宿和目的,效率优先的结果是增进社会公平。为了实现以人为本,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增进公平可以给我们的政策操作提供一个原则性的导向。

  应坚持效率优先兼顾公平

  何伟(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

  效率优先指的是什么?兼顾公平是指什么内容?如果这两个问题不说清楚,讨论的时候就会出现很多的不同观点。我的理解,效率用在经济学上就是劳动生产率。我国的劳动生产率高还是不高?实际情况是,虽然经济的盘子很大,但是效率低下。为什么有人现在反对效率优先,主要的问题是没有把效率和经济增长区别开来,把经济发展、经济增长作为效率优先来看待,因此认为现在只重经济增长不注重社会公平。事实上,GDP的增长不等于效率优先,效率优先可以和经济发展同步。也可以不同步,我国现在是经济发展了,但是效率没有优先,各级政府只注重经济增长,而不注重效率优先。

  公平指的是什么?是社会公平。社会公平比分配公平范围广得多,社会公平是指社会权利平等,不公平首先是指社会利用资源的机遇上不平等、不公平,由于政府的设计和政策的制定而造成社会成员在资源利用上不公平,结果造成收入差距扩大,最主要的是垄断行业收入过高。行政垄断行业的设置使行业收入差距扩大,城乡二元结构使城乡收入差异扩大,对于这些社会不公平必须通过深化改革来解决而不是废除效率优先。现在一些不公平现象,即便是将公平放在优先地位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是再分配的问题。初次分配由市场来决定,再分配由政府来做。所以我认为要想解决分配不公不是兼顾效率优先,而是应当对政府进行改革,深化政府改革,转变政府职能,垄断行业市场化,舆论监督社会化,这才是解决当前分配不公的最根本的办法。

  “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局限性

  吴忠民(中央党校社会学教研室教授):

  “效率优先,兼顾公平”,这个提法在改革开放初期具有重要价值。但如今的中国改革已经结束了初期的启动阶段,而进入现代制度建设时期,在这样的时期这个提法就逐渐显示出局限性。第一,这一提法没有区分价值观和具体政策这样两个层面上的公正。第一层面是作为基本价值观的公正,这个公正直接影响着一个社会基本制度的设计和安排,正是从这样的意义上讲,现在社会在基本制度建设安排方面必须以公正这样的价值观为基本的依据,在这样的层面上公正是最为重要的,不存在公平和效率谁是优先的问题。第二层面上的公正问题是具体的政策制定,这涉及到我们经常谈论到的“效率与公平”问题,也就是在不同的历史时段经济效率和再分配两者的分量谁轻谁重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必要解决公正和效率问题。需要注意的是,尽管在某个历史时段偏重于效率是正常的,但是这种趋向应以不损害社会的基本制度为前提。

  第二,“效率优先,兼顾公平”对初次分配重效率、再次分配重公平这样的定位是不全面的。社会公正是社会经济生活各个领域的基本依据,无论是在社会再分配领域还是初次分配领域都必须遵循,初次分配领域如果不重视公正问题会增大再分配的难度,从而形成整个社会的严重问题。现在中国社会的收入差距很大,原因是多方面的,而不重视初次分配的公正问题就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第三,“效率优先,兼顾公平”意味着政府主要职能的错位。政府的主要职能是维护公正,在改革开放以前政府扮演着全能型的政府角色,而在开放以后试图扮演经济型的政府,以取代企业家和相关职业群体的位置,“效率优先,兼顾公平”就是一个经济型政府职能定位的明确表述,这是它的局限。

  正是由于“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说法存在上述的缺陷,所以这一提法对

中国经济发展、对于现代社会的制度建设必定产生不利的影响。现在的制度建设必须以现代的价值观包括现代的社会公正观来进行,而“效率优先,兼顾公平”这样的提法是轻视了现代的基本价值观,尤其轻视了社会公正观,从而会延误中国社会的建设发展。

  防止效率和公平双缺失

  赵人伟(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我认为,效率和公平兼顾是一个一般规律,但是在发展基本阶段特别是初期阶段要强调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现在的问题是,目前在中国效率和公平双缺失,很难说哪个优先哪个兼顾。有人认为现在效率问题解决了,要重视公平了。效率问题真的解决了吗?我觉得没有,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廉价劳动力、高能耗、高污染,虽然比起解放以前我们好了很多。

  效率与公平的关系并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但这种思维方式我们已经沿用了50年,是不是可以从这种思维方式里摆脱出来了?我觉得不要多重视提法,要重视机理分析。马克思分析问题不像斯大林,马克思不在乎表述,而重视机理分析。我们在学经济学的时候,学到关于资本主义的表述,结果从斯大林思维回到马克思思维也找不到具体的经典表述。整个资本论是把剩余价值本身怎么产生、遵循了什么方式进行了分析,是机理分析才创造了这样的理论,而斯大林讲了那么多基本经济规律在现实经济生活中用处却不大,说明机理分析是重要的。

  对效率和公平也要重视机理分析。效率和公平关系实际上是互补的,瑞典的人均GDP原来是世界排名第三名、第四名,后来降到第十六名。瑞典人的健康状况没有下降,可是生病请假的日期越来越多,平均每个人请病假的时间越来越长,结果影响到GDP,说明瑞典的公平搞过了。对效率和公平的关系,要放在具体条件下分析,不好笼统地讲谁先谁后。

  市场主导效率,政府主导公平

  王珏(中国市场经济研究会会长):

  效率优先,是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必须遵循的一个原则,特别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在生产力不发达的情况下,效率优先也应该是必须遵循的。今后任何时期没有效率优先就不可能出现、也不可能维持社会公平,所以对效率优先不能产生任何怀疑。

  公平问题,严格地说,它是政治方面的问题,也就是社会的问题,为什么?公平就是起点的公平,从分配角度说它必须是生产资料的分配决定消费者的分配,生产资料的分配结构决定了消费品的分配结构。生产资料被少数人垄断了,或者说被有些人垄断了,那肯定就不可能有公平,所以公平在于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必须多样化,必须对过去的那种所谓的国有制、集体所有制进行彻底改革。市场主导效率,政府主导公平,第一次分配主张效率,第二次分配应该重视公平。

  目前在有关效率和公平的讨论中,有人利用公平领域矛盾过多而主张回到原来的计划经济时代,这个我不能理解。因为我们在改革之前从农村来说有2.5亿人吃不饱饭,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只有3000万人解决不了吃饭问题,怎么说我们的改革不公平了?公平是一个长期性的问题,我们现在的所谓不公平主要是计划经济体制遗留下来或者更长远地说是历史遗留下来的。

  效率优先核心是资源配置效率

  周为民(《学习时报》总编辑):

  迄今为止,对“效率优先,兼顾公平”这个原则的批评主要的问题在于概念是不一样的,效率指的是什么?很多人理解为仅仅是生产效率,实际上从经济的角度、从经济理论的角度讲,所谓效率不仅仅是指生产效率,更重要的是指社会的经济效率,核心是资源配置效率,而资源要达到有效配置必须有良好的制度和机制,也就是说有市场经济。兼顾公平,这个公平指的是什么?指收入分配当中的在一定程度上的收入均等,中央的历次文件到十六大报告都是在这个意义上用的,所以不能把公平的概念理解得过于狭窄,以至于和社会公正混淆起来。

  有人批评“效率优先,兼顾公平”原则,往往是以否定市场化改革方向相伴,往往批评的就是市场经济,这是需要注意的一个问题。中央现在强调,根据现实当中存在的突出矛盾要更加注重公平,这是必要的,但是不能够简单地从中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效率优先不对了,因为“效率优先,兼顾公平”不是在改革初期所谓为了当时的什么情况提出的,而是在1993年也就是说改革进行了15年之后提出的,同时中央是在关于确立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文件中提出的,这就是说,是我们最终明确中国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后提出的。市场经济收入分配制度基本特征是“效率优先,兼顾公平”,因此要否定“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话必须提出三个证明,才可以有逻辑地否定,这三个结论需要证明:第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不对的,要证明发展是硬道理过时了。第二要证明不能搞市场经济。第三要证明收入分配制度不是起激励作用,而是首先保证大家分配的均等。事实上,只要赞同机会均等就是赞同效率优先,十六大报告提出的也是这样的原则。初次分配注重效率,再分配注重公平,所谓初次分配注重效率就是要形成一个良好的市场经济体制,形成一个秩序良好、规则公正的市场分配过程,也就是说一定要保证按生产要素分配这个原则能够贯彻。所谓按生产要素贡献分配与市场配置资源是同一个过程,所以要否定效率优先,必须否定在收入分配不能搞平均分配,如果不能证明以上三点,就不能否定“效率优先,兼顾公平”。

  效率与公平相辅相成

  傅正泰(北京城市学院院长)

  效率跟公平是一致的、相辅相成的,公平不等于平均主义。公平说的是公平的竞争、公平的机会。假如没有效率,我们中国就无法发展了。在当前的形势下不搞市场经济是不行的,所以竞争是公平的竞争,国家只有具有竞争力,民族才有生存权。国家只有发展了,社会才有公平,只有有了效率,国家才能发展,我觉得这两点不矛盾。

  造成当前不公平的根本原因是腐败,造成垄断的也是腐败。

  效率和公平是相辅相成的,公平在不同的生产力水平、不同的生产关系上有不同的标准,只有生产发展了,公平的标准才能变化。追求平均主义是错误的,所以我认为现在要大力发展教育,要有更加宽松的环境,使得大家能够参加公平竞争,要反对不公平的竞争,反对垄断。

  垄断行业高管薪酬过高

  邱兆祥(对外经贸大学金融研究所名誉所长):

  目前行业间的工资差距很大,金融、电力、电信、水电、石油等垄断行业收入畸高。以金融业为例,我们现有的3/5银行高管的待遇高到难以置信的程度,有关部门去年明确把央、工、农、中、交五大银行行长的年薪定在52万元,据披露,去年招行行长的年薪是268万元,民生银行行长是192万元。股东收益下降,而高管收入却大幅度提高。行长除了高薪以外,还有用于吃喝的开销。

  中国是发展中的国家,垄断行业高管薪酬畸高,违背了市场规律,还造成了国有资产流失,损害了股东的利益,造成了社会不稳定。垄断行业高管薪酬过高,特别是关系到社会公众利益的金融企业,高管人员到底拿多少?社会公众有权说三道四,因为这些企业关系到维护国有资产。分配不公平是影响各社会成员之间和谐相处的主要障碍,少数人的收入水平过高,也会引起公众的不满。事实证明,收入差距过大损害了效率,腐败大案、要案连连不断。凡是关乎中小股东特别是社会公众利益的企业绝不允许少数人将公众利益个人化,对金融、电信、电力等垄断行业高管人员的薪酬要有严格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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