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分配改革首先应考虑财富的责任

　　本报评论员 方军

　　时下中国最引人注目的词语之一是“收入分配”。

　　一方面，人们对于收入差距的扩大表示不满，对垄断性行业员工高收入意见尤大；另一方面，政府已意识到了收入分配存在的问题，可能深刻影响未来中国几十年的政策变化正在酝酿之中。

　　和“财富”相关的说法在中国历史和中国人心中占据独特的位置，我们熟知的就有“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共同富裕”等等。近来，公众对于财富的情绪，似乎又累积到了一个关键转折点。在某种意义上，收入分配政策变化正是公众需求的反映。然而，如果不触及真正根源性的问题，也就是如何看待财富以及财富的责任，我们可能依然会不满于改革后的收入分配状况。

　　每一份财富都有着相应比例的责任。由于财富这个词容易让人将之与巨额金钱联系在一起，所以换种说法也许能说得更清晰：拥有一分钱财产或收入，就相应地有一分钱的责任。从财富的责任这个视角出发，或许能看到新的图景——我们所处的经济和社会是一个宏大的游戏场，我们每个人都在其中，每个人都有责任让它保持平衡，而不是任由它、甚至故意使它倾斜。从财富的责任视角出发，从我们自己所占有的那份财富的责任出发，我们会相对平静，能看得更远，也就不会只考虑如何通过“分配”得到自己的一份，不会因为“多得”而窃喜，不会因为“少得”而愤怒。

　　通常来说，对于整个社会的财富与收入分配状况，我们所能设想的理想情形是：最好是提升所有人的收入水平；其次是让付出与所得相匹配；第三是缩减收入差距和贫富差距；以及，让每个人都有可能、都有机会在财富阶梯上向上攀升。“少得”的说法，也正是基于存在阶梯这一事实——除了处在最高的那一级的极少数之外，所有其他人其实都相对“少得”。在看收入分配改革时，如果仅从收入本身出发，那可能会变成一个无止境的追逐，甚至被引向“均贫富”式想法上去。

　　要理解收入分配，不能仅仅局限于收入分配本身，而应该向前和向后扩展视野——向前扩展要保证每个人的机会平等，比如受教育机会平等；向后扩展则是财富的责任。这两者是相关的，保证机会平等看似主要是国家、政府的职责，其实，它也正是每一份财富发挥责任之处，每一份财富都有责任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

　　财富责任的首要前提是，每一份财富，也就是每一个人都有责任；其次才是，财富的大小和责任是相对应的，拥有越多的财富应承担越多的责任。巴菲特、盖茨以及美国历史上其他的超级富豪如卡内基、洛克菲勒捐出几乎所有财富，就是因为基于他们要承担较多的、较重的责任的认知。

　　正如专门研究美国基金会的学者资中筠所评述，最初创立公益基金会这一形式的富豪，“不是单纯地出于对穷人的同情，而是出于对于社会现实深刻理解、并且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与国家社会的走向息息相关。他们是美国制度的受益者，不希望它发生巨大动荡乃至暴力革命，所以以主人翁的态度，用自己的财力，对各种弊端进行补救。”他们的公益基金会捐助重点是教育和医疗。因为，通常认为缺乏教育和医疗，正是机会不平等产生的根源。

　　从数量上讲，超级富豪在西方慈善捐赠中比例约为十分之一，其余的都是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捐赠的。关心超级富豪的捐赠，是因为他们对财富责任的看法、他们的行动的影响比所占比例要大得多，能引领社会潮流。我们除了期望中国的富豪也能相应地承担起财富的责任，也绝不应该忘记，我们自己也肩负有一份责任。当然，在中国财富承担责任的方式是不是只有慈善，我们能否有更具创新的方式来让社会变得更好，那是另外的议题。

　　责任感甚至不妨从“功利”出发。一位知名的

房地产商人站在他的角度，最近说了句很实在的话——“如果不同阶层的利益，尤其是

开发商与消费者的对立再深化下去，那么还会出现什么样的调控，还会出现什么样的情绪，就很难预料了。”这是他从自己的立场思考财富的责任，如果大部分人都能从自己的角度思考财富责任，考虑与自己的那份财富与收入对应的责任，而不仅仅盯着如何从收入分配中获得更多，那将会是社会之福。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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