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涨价和热闹闹加油以及落寞的蒙代尔们

　　木甲

　　5月24日———让我极其尴尬的日子。

　　起了一个大早儿去加油，发现油价竟真的涨了。加了33升93号汽油，比原来多交出去十四块五毛二分钱。而这些钱原来能让我的“小马驹儿”跑出去五十多公里。

　　感到尴尬并非因为多交了钱，而是感到在同事面前丢了脸。23日傍晚，刚从办公室出来，大脑还沉浸在“金融高峰会”、“经济高峰会”的“奇闻轶事”里，突然接到编辑的电话，“听说汽油要涨价，赶紧向发改委打听打听、证实一下！”

　　说真的，当时我差点儿笑过去！这么大的事情，是一定需要“出其不意”的，怎么可能让你先知道呢？何况，即使是真的，也不能去国家职能部门打听啊！明摆着要碰钉子的(可能是软的，更可能是硬的)。这就像问周小川行长明天会不会加息一样可笑。

　　事实证明，可笑的恰恰是我。所以，24日，我也真正体会到“百爪挠心”是个什么感觉；更体会到“信息”竟然是多么神奇的一种东西！有了这层感受，23日在“金融高峰会”和“经济高峰会”上看到的“奇闻轶事”，也才真的可以理解了。

　　两个高峰会确实都非常高。

　　以“金融高峰会”为例，出席并发表演讲的包括“三会一行”的一把手或二把手，北京市的副市长，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和进出口银行的三位董事长，以及多位国内外著名的学者，比如，罗伯特·蒙代尔、夏斌等。

　　领导们的讲话很高屋建瓴，听众们也大都支棱起耳朵仔细倾听。当轮到夏斌发言的时候，所有的官员(包括三个

商业银行的董事长)，由于公务繁忙，排成一队，鱼贯退场。会场顿时大乱！从各个角落钻出来的记者争先恐后地向门口涌去。

　　会议主办方安排的保安很强壮，也很尽责，保护着面容和蔼又无奈的领导们努力杀出重围。其间，保安和记者们之间、记者和记者之间，当然免不了强度不一的肢体接触。我的一位女同事，竟然被保安和几个人高马大的男记者，一推一搡，就摔倒在地，几乎发生踩踏惨剧。待其搜寻到一度不知所终的鞋，穿好，并追上大队人马的时候，领导们的坐骑已绝尘而去。

　　比我的同事更沮丧、落寞的，应该是那些一直追随在领导身边的记者们，因为领导们的口风很紧，他们一无所获。但应该还有比记者们更落寞、比领导们更无奈的人，比如，仍旧在大声发言并希望“三会一行”的领导能听得自己建议的夏斌；比如，仍旧坐在主席台上的孤零零的蒙代尔。

　　面对领导们走后，一下子清爽起来的会场，我不知道蒙代尔们的心情怎样；也不知道仍坚守在下面的听讲者的心情怎样……

　　京城的论坛，大抵如此，热热闹闹，忙忙碌碌。神秘的、可能会产生化学反应的信息，在论坛里游来走去，让记者们捉摸不定。可能你一天从头到尾盯下来，却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有的时候，也可能信息多得不得了；更多的时候是，信息扑面而来，你却莫辨真假，比如，这回汽油涨价前神秘泄露出来的信息。如果能够追根溯源，基本可以断定，这信息的源头必定来自“权威部门”的“权威人士”。但让人奇怪的是，虽然重要程度相差不远，但为什么提高

汇率、增加利息能做到“出其不意”，而涨油价却偏要提前“放风”呢？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是要“犒赏犒赏”那些喜欢打探小道消息、对小道消息偏听偏信的“钻营者”？

　　直到此时，我才真的后悔起来。后悔没有和那个游走于“经济高峰会”会场里的算命先生多套套近乎，偷学些占卜未来的本领。当那个长相颇为“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主动要求交换名片时，我却没有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看到他递上来的那张花花绿绿的名片，赫然印着“专门提供算命、占卜、婚介服务”的内容，当时确实吓了一大跳，赶紧逃之夭夭。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多虑了———能进入钓鱼台国宾馆参加高层论坛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实在是应当与他好好交流交流的，没准就能探听出什么人不便明说、又非说不可的什么东西来。

　　看来，即使被挤翻在地也会咬牙坚持的记者们，还是比较单纯的。但也正因此，相信落寞地坐在主席台的蒙代尔们，是会原谅这些率直、孩子气的记者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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