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轻型电动车刻不容缓

　　◎《中国轻型电动车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

　　从1995年清华大学第一台轻型电动车面世，到发展成为一个全球最大的轻型电动车工业，只用了短短10年的时间。2005年，全国数百家企业的各种轻型电动车(含电动自行车)的总产量预计已经超过900万辆，出口200万-300万辆，实现工业产值200亿元，利税约60亿元，相关的生产和服务领域的就业人数接近100万人。如果考虑对上游配件工业和下游服务业的 带动作用，总体产业规模将达到350亿元以上。目前，中国轻型电动车产销量已经占到全球的90%以上，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轻型电动车生产国、消费国和出口国。

　　一、一个令人瞩目的新兴产业

　　中国的轻型电动车产业在2000年进入产业化发展阶段，目前正处于产业生命周期快速增长阶段的初期。尽管处于处处受限的重压下，但消费者对这一新兴交通工具的青睐，推动了轻型电动车产业持续保持了80%以上的增长速度。2005年，在整体经济需求增长放慢、工业增速回落的背景下，轻型电动车行业却出现令人瞩目的“井喷”行情，成为耐用消费品市场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

　　伴随轻型电动车的生产和消费繁荣，中国已经形成全球最大规模的轻型电动车配套产业体系，并在浙江、江苏和天津形成了重要的产业集群和成型的服务网络，成为“长三角”产业结构升级中的一个新亮点。与此同时，作为体制和市场夹缝中发展起来的一个新兴产业，轻型电动车产业一开始就经历了激烈竞争的市场洗礼，一批优秀的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企业脱颖而出，技术创新速度明显快于其他领域，核心技术领域(驱动技术、电池技术、控制技术、充电技术、能量回收技术等)已经领先于国际水平。

　　尽管处于产业发展的初期，中国轻型电动车的产业规模并不大，但其成长速度之快是诸多产业中少见的，尤其是基于电动技术与交通工具的有效结合基础上形成的新产业，已经开始并将继续对中国的产业升级、技术进步，乃至能源结构的优化产生深刻的影响。我们有理由预期，轻型电动车产业的发展将可能孕育一次在由中国启动的产业革命，并成为中国引领新一代能源革命的新支点，成为推动中国和谐社会和创新型社会建设的重要生长点。

　　二、“由上往下”或“由下往上”：中国特色的汽车工业发展道路

　　在石油资源日益短缺的大背景下，如何减少交通对稀缺资源的大量消耗，发展电动交通工具，特别是促进发展电动汽车(EV)是世界性的重大课题。然而，从传统汽油汽车到电动汽车的现实升级进程中，世界各国遇到了各种技术和市场的障碍。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在于，私人交通模式历史更替的主线是舒适性和速度的稳步提高，消费习惯的稳步提升趋势，使得这种发展过程具有客观的不可逆性。被许多发达国家实践过的“由下往上”的渐进发展道路出现停滞，已充分证实了这一点。历史地看，在错失了初期与电力结合的历史性机遇后，发达国家的汽车工业已经形成深刻的技术路径依赖，并严重阻碍了产业的进一步升级，突破产业升级瓶颈的条件在现有的技术和产业框架下无法实现。

　　中国交通消费的后发特征，正在推动中国跳跃性地加入全球汽车文明的发展主流，然后逐步推动中国传统私人交通模式的变革。这是一种不同于发达国家的“由下往上”的发展道路，是“由上往下”的传导模式。轻型电动车就是目前可见的最有前途的方向之一，这种机遇也似乎只有在中国才可能出现。

　　中国正处于交通模式快速发展变化和定型的时期，多层次的消费结构为各种交通工具的发展都创造了充分的需求空间。从消费角度看，除了大中城市以轿车消费为主导取向的高收入人群外，更大的消费群体面临着从自行车渐进升级的迫切需求。轻型电动车以其优越于传统自行车交通的效率和舒适性，尤其是良好的经济性，已经成为弥补私人交通从自行车交通向轿车交通之间空白最有前途的方式之一。据估计，在中国有5亿多辆自行车，有近8000万辆两轮摩托车，有近2000万辆轻型电动车，三者相加的总数超过6亿。面对这个庞大的人群，任何改善交通条件的努力都会受到热烈欢迎。提供一种性能较好，同时又可以遮风挡雨的廉价型低费用的清洁交通工具，作为替代型的私人代步工具具有现实而庞大的市场。

　　从技术可行性方面考察，一旦中国式的微型电动汽车商业化进程启动，与之相关的各种关键技术产业在市场的强烈刺激下必然迅猛发展，在电池技术、电机技术、控制器技术、轻量化车架技术等等技术领域会涌现出一系列巨大的自主技术创新成果。过去几年，中国轻型电动车所取得的技术领域的巨大成就，已充分展示了市场扩张推动技术进步的动人前景。

　　从产业基础看，中国已经形成了全球最大的轻型电动车生产能力，不仅具有完整、高效的产业体系，技术水平领先全球，而且正处于在需求驱动下高速增长的投资扩张期，中国完全有条件把握这一战略性机遇，率先实现从传统交通方式直接向以电动技术为基础的新型私人交通方式——微型电动汽车的升级。

　　可以肯定，中国正面对着一个令世界瞩目的绝佳的战略机遇，这将成为中国特色的汽车工业战略升级的关键支点。如果如愿地实现了这种历史性的战略升级，庞大的中国市场将铸就一个辉煌的电动车产业，并使中国在解决经济发展与世界性石油紧缺的战略问题上得到全世界的尊敬，中国汽车工业“后来居上”也将指日可待。

　　三、优越的能源效能：中国未来能源战略的一个新的支点

　　在构建未来中国节约和环保的能源战略的各种路径中，轻型电动车优越的技术性能正表现出越来越强的优势。

　　一方面，轻型电动车具有良好的能效特征和巨大的节能潜力。

　　温家宝总理政府报告指出，要鼓励和支持节能环保汽车的发展。除了发展小排量汽车和节能汽车以外，轻型电动车是一个重要的方向。据测算，一辆轻型电动车百公里耗电只有1.5度左右，以年行驶1万公里计算，全年电费大约只有90元。与目前百公里油耗3升多的摩托车相比，每辆轻型电动车每年油耗将节约970元左右。如果把我国目前摩托车全部保有量(1亿辆)换成轻型电动车，那么每年总计可节约能源消费支出960亿元。如果将30%新增的轿车和摩托车需求都通过轻型电动车来满足，预计2010年以后，每年总计可节约能源消耗1200亿元以上，而且节能效益将稳步提高。另外，如果我国的轻型电动车保有量达到3亿辆，均利用夜间“谷电”时间充电，充电器平均功率100W，总容量达到3000万千瓦，相当于建了一个巨大的蓄能电站，相当于全国总装机量的6.8%和水电装机容量的27.7%，这将大幅度提高电力资源的利用效率。目前，发展轻型电动车已成为国家发改委《节能中长期规划》中的交通节油的重要议题。按照其中确定的实现20%的节能目标估计，我们必须达到节省和替代1亿吨石油的目标，这意味着到2020年，我国新型节能环保车辆必须保持在70%到75%以上。因此，加快发展各种轻型电动车，已成为建设我国节约型交通运输体系和实现能源发展中长期战略的重要基础。

　　另一方面，轻型电动车的零排放和零污染特征已成为“绿色交通”的范例。

　　轻型电动车使用过程的“零排放”特征，是其他任何非人力交通工具所不具有的。以摩托车为例，按欧Ⅱ标准限值保守估算，摩托车每公里排放一氧化碳5.5克，碳氢化合物1.2克，氮氧化合物0.3克，仅此三项合计为7克。年行驶1万公里，排放有害物质净值70公斤，8年寿命则总排放560公斤，如果以电动车代替摩托车，这部分排放污染几乎下降为零，环境效益十分明显。2005年全国轻型电动车总产量为900万辆，估计减少有害物质总排放560万吨。如果2020年轻型电动车能够实现对摩托车和新增轿车需求一定范围的有效替代，每年将减小污染排放量接近3000万吨。总的交通排放量也将在运输能力成倍增长、运量指数上升的情况下，实现排放总水平的下降。

　　至于人们常常担心的“电池污染”问题，实际情况正好相反。这反而是轻型电动车优越环保性能的重要体现。从技术可能性看，轻型电动车的电池回收率可以达到100%，原料的回收利用率可以达到97.7%。目前，电动自行车行业已制定了废旧电池回收公约，企业与经销商签订了回收协议。大多数轻型电动车企业在建立经销网络的同时建立了完善的废旧电池回收系统，回收率基本达到100%。如果加强对电池回收利用领域的技术规范的行业管理，该领域应该成为中国循环经济的一个亮点和范例。

　　四、全球领先的技术优势：构建我国核心竞争力创新的新亮点

　　在市场规模扩张的有力推动下，中国轻型电动车自主技术创新经历了一个“爆炸式”的提升阶段。早期的电动自行车，电池寿命短，爬坡能力差，容易磨损。在短短的几年里，企业之间的激烈竞争大大刺激了技术的进步和新技术扩散，全行业的技术水平大幅度提高，蓄电池寿命和容量提高了35%，寿命提高了5倍，效率提高了近30%，爬坡和载重能力提高约3.5倍。同时，制造成本也大幅度下降。

　　同国外同行相比，中国轻型电动车行业不仅领先世界达到产业化的程度，而且拥有原创的知识产权，在许多核心技术领域已经当之无愧地成为世界先进水平的标志，领先美国、日本等国外同行4-6年时间。以此为基础，中国已成为全球轻型电动车的制造中心和研发中心，在产品出口快速增长的同时，还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外国企业来华投资轻型电动车。快速发展,技术领先世界的原因:

　　第一，独特的市场定位奠定了实现技术突破的需求基础。第二，激烈的竞争环境是实现技术突破的源动力。第三，独特的资源优势是中国轻型电动车领先发达国家的客观条件。第四，技术创新的全球化平台的发展为中国企业推动技术创新提供了新的机遇。

　　推动轻型电动车领域技术创新不断加速的市场背景和产业基础已经形成，并且已经呈现出“指数型”的增长趋势。因此，一些业界人士认为，轻型电动车技术和产业化在中国的快速发展，正在拉开全球交通工具电动化的序幕，并将成为中国“新工业文明”赶上发达国家的一次不可多得的机遇。

　　作为信息技术时代的一个新成员，轻型电动车技术同许多革命性的技术进步一样，具有广泛的包容性、扩散性和吸纳能力，是一个能够集成机械、冶金、电子、能源、新材料和计算机等领域新技术的一个具有明确产业优势的新平台，其发展对电子机械、精密加工、新材料等相关产业的技术进步将可能产生一定的带动作用。如果国家给予必要重视，并予以政策等方面的有力支持，中国轻型电动车领域创造的“技术奇迹”，不仅会成为轻型电动车产业自身发展的保障，还将提供一个建立中国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技术优势的范例，并可能通过该领域的技术创新，突破制约传统工业领域的技术瓶颈，带动整个中国工业技术水平的系统进步。

　　五、构建中国新型城市交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作为一种快速普及的新型交通工具，轻型电动车正在逐步改变人们的出行方式，并将对城市新型的高效节约型综合交通模式的形成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

　　中国正处于城市化水平快速提高、城市规模持续扩张的关键时期，交通需求的指数型增长与城市交通基础设施增速的稳步递减之间的矛盾在不断加剧。私人交通领域快速增长的轿车需求正在将越来越多的大中城市推向交通能力的极限，其发展前景日益黯淡。另一方面，随着人们生产、生活范围的扩大，自行车已渐渐不能适应居民提高生活质量和促进生产活动的需要，机动化交通的需要不断增加。在这种情况下，轻型电动车轻便、快捷、无污染、无噪声、价位低等优势突现，日益成为现代城市交通中速度较低、中短距离、操作停放简便、最贴近人的实际需求的一种交通工具。

　　从中国新型的城市综合交通体系的要求看，轻型电动车成为昂贵的轿车和拥挤的公交车的较理想的替代品和补充品，有着客观的技术和需求基础。这种进程可能意味着一个新的个人交通时代的到来，并将对解决中国的沉重交通问题，对普通群众的生产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前通用汽车公司电动车研发组主任弗兰克·E·詹姆逊表示：“电动车的新时代即将来临”，正是对这一前景的乐观展望。目前，中国的轻型电动车约占全球的3/4。如果中国能找到一条新的发展道路，能使得相对高效的电动车在交通系统中发挥更显著的作用，将为世界上其他发展中国家乃至发达国家树立一个典范。

　　六、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一个重要工具

　　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已成为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国策。无论从提高农民收入和消费水平、加快城乡之间生产和生活的交融的需要看，还是从提高农村劳动力的流动性、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客观要求看，适合当前农村需要的交通工具至关重要。

　　近年来，随着传统农用车安全性、节能性和运输效率等自身技术缺陷日益突出，能源价格不断提高的压力下，农村主力交通工具正在寻求转型。这个背景下，轻型电动车表现出明显的优越性。

　　同其他与农民收入水平相称的交通工具相比较，轻型电动车系统简单、维修方便，使用费用低，具有良好的经济性。在其他交通工具的农村市场增长放慢的情况下，轻型电动车市场成为近年来增长最快的市场之一。低廉的电费和便利的充电条件以及较低的价格使一部分农民以电动车作为扩大收入的交通工具。电动自行车特别是“配套大容量电池的轻型电动车”已在我国农村迅速发展起来，充足电可以行驶60公里以上，成为广大农村居民交通的首选工具和部分农民进城务工、经商、谋生的不可缺少的理想工具。在一些农村地区，有人甚至将它作为一个大型的移动的电源，开拓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应用领域。

　　七、政策和标准：“削足适履”还是“与时俱进”

　　轻型电动车的发展对中国社会经济的长远发展具有多方面的重要意义。然而现实生活中，这些重要性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轻型电动车及其所推动的新型交通模式，与传统管理体制和标准之间的冲突还在不断加剧，并成为制约行业健康发展最重要的障碍。为此，更新观念，调整政策，修正标准，创造一个促进中国轻型电动车产业健康持续发展的大环境，已成为当务之急。

　　第一，现行的《道路车辆分类与代码》国家标准已经使用17年，属严重超龄标准，标准内容已不符合目前的实际需要。

　　第二，现行标准没有对轻型电动车进行定义和分类，轻型电动车自身独特的技术性能，也使人们难于将其简单地归入原有标准中的任何一个类别。

　　第三，标准化技术归口混乱，轻型电动车标准严重缺乏，更没有形成完善的标准化体系。

　　第四，《电动自行车通用技术条件》国家标准存在技术问题。总体来看，该标准基本符合当前电动自行车的实际情况及发展需要，尤其是只强制了涉及安全的三个技术内容，强制尺度的把握较为合适。但标准的适用范围的限制及自行车的行业背景注定会使该标准只能限制在自行车范畴。另外，标准文本中的规范性引用文件也都引自自行车方面的相关标准，逃脱不了自行车属性的约束。

　　标准滞后对轻型电动车产业发展产生了一系列不利影响。一方面，导致轻型电动车产品技术上归类不清，无法获得上路权，由此引发的“路权”之争还会进一步扭曲行业自身的发展方向，约束企业的生产理念，制约了企业的技术创新。另一方面，标准滞后使企业进入市场的技术门槛较低，生产经营行为缺乏约束，形成了一定的无序竞争。与此同时，由于缺乏评价产品质量好坏的技术依据，造成市场上的轻型电动车产品种类繁多，名称各异，产品质量参差不齐，消费者选择盲目。另外，质量监管部门缺乏有效的执法依据，造成执法困难，产生质量监管真空。同时，某些现有标准存在技术问题又造成执法行为存在偏差，损害了企业的利益，打击了企业的生产积极性。最后，某些涉及安全、卫生、环保等方面标准的缺失，造成产业的发展背离我国当前经济发展方向，损害了国家利益。

　　针对轻型电动车产业标准化方面存在的迫切而突出的问题，行业内外对加快推进该领域的工作的呼声日益提高，我们认为应抓紧做好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第一，尽快修订《道路车辆分类与代码》国家标准，对轻型电动车进行合理定位。第二，建立轻型电动车专业标准化技术委员会，理顺标准制订关系。第三，尽快制订急需标准，完善现有标准，为产业发展铺平道路。这些标准不仅包括涉及各个产品类型的通用技术条件标准，也包括关键部件标准。标准制订应遵循标准体系的规划要求进行。鉴于现行的《电动自行车通用技术条件》国家标准存在的问题，应考虑在充分听取各方的意见，尤其是企业的意见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修订，使其更加符合我国国家强制性标准的制订原则及产业发展的实际需要，并具有一定的前瞻性和科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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