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成本核定迷信

　　秋风

　　全球石油价格疯狂上涨，是因为成本提高了吗？人们要企业公布成本，意味着人们错误地相信，成本可以在竞争之前确定。

　　论起经济学教育的完善，也许没有哪个国家可以跟中国相比：中国的中学就给学生 开设政治经济学课程。根据其基本理论，商品的价值是由生产它的社会平均劳动时间决定的，而价格当然要围绕着这个价值上下波动。简单地说，价格是由成本决定的。

　　于是，官方在制定它所控制的商品与服务的价格的时候，通常采用成本加价法。先确定一个行业平均成本，然后规定一个据说比较合理的利润率，计算出一个价格让企业来执行。比如药品价格管制模式就是一个典型。从药厂、到药品批发商、再到药品零售商，层层根据自己的成本加价，价格也就跟着坚挺。

　　民众很愤怒，但是没有几个人相信，这其实是成本加价法本身错了。相反，人们的本能反应是，继续强化政府的价格管制，要求政府控制药品生产与流通的各个环节的成本，向公众公布成本。

　　对于

房价，人们也提出了同样的诉求。现在，这种成本核定迷信又发展到高等教育领域。人们对大学收费飞速上涨不满，纷纷要求大学公布其学生培养成本，让公众心中有数。

　　但是，心中有数又能怎样？

　　只要观察一下现实世界就会发现，价格跟成本有时根本无关。全球

石油价格疯狂上涨，是因为成本提高了吗？黄金价格疯狂上涨，跟成本又有什么关系？相反的例子也有。前两年国内钢材价格急剧上涨，按说成本提高了不少，但是，大量使用钢材的汽车价格却在大幅度下跌。

　　现代经济学的第一条定理是，价格是由供需决定的，而无关成本。当然，这种看法也不完全准确。准确的说法是，价格是由买卖双方、依据自己对所交易物品的价值的主观判断而讨价还价的结果。

　　哈耶克指出，竞争是一个发现程序，企业家借此程序发现合理的价格，并依据这个价格进行资源的组合，由此产生成本。当然，发现成本的价格依然有赖于竞争机制。生产同一商品的企业家们依据已被发现之价格安排生产，最后那个未被这个竞争过程所淘汰的企业的成本，就是经济学意义上的成本。因此，这个成本体现为一种“机会成本”。企业家所获得的利润，其实就是它相对于竞争失败的那些企业的效率红利。

　　因此，就像另一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詹姆斯·布坎南所说，“成本是主观的。”企业所使用的那些要素的价款当然是可以计算出来的，那是企业家眼里的真正的成本。能让资源得到有效利用的成本，乃是市场竞争的结果。因此，对成本，竞争格局以外的政府和消费者永远不可能心中有数。

　　那么，人们要企业公布成本，意味着人们错误地相信，成本可以在竞争之先确定，因而竞争已属多余。因而，采用成本加价法的行业，价格多呈现出刚性，甚至呈现出上涨的趋势。根本的原因有二：第一，公布一个确定的成本，其实就取消了竞争。第二，公布成本的同时，政府也必定为企业设定一个据说合理的利润率。然而，这个利润率规定却意味着企业不能承担任何经营风险。因此，公布成本再依据成本确定价格的政府定价模式，必然导致价格居高不下，甚至持续上涨。

　　当然，政府强制企业公布成本，也可能产生一些正面效果。比如，提高消费者的谈判能力，在价格谈判中可以给企业施加更大的道义压力。

　　因此，尽管房价、

药价、大学学费等已经成为政治与社会问题，但它们既然首先表现为经济现象，那解决之道就在经济学原理中。通过竞争，市场自然可以发现合理的价格。至于成本，消费者根本不用操心，互相竞争的企业家自然会为了成本而竞争，从而使成本趋向下降，消费者自可与企业家分享这些效率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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