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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大焕
2003年，著名“三农”问题专家温铁军在河南兰考进行改革试点。其中，三义寨乡南马庄村经济合作社开发的无公害大米项目已经有了成果，由在当地挂职副县长的中国农业大学副教授何慧丽带着进京，希望找到销路。可惜开局不利，10吨“鑫合”牌无公害大米，一个星期只卖出100多公斤。
教授卖大米，而且还有农村新合作社领头人温铁军教授的推荐信，大米为何还是卖不出去呢？温铁军教授认为是消费者不够聪明，“消费者是需要教育的，我们要让消费者聪明起来”。
在这里，我要祝贺温铁军先生卖不动大米，而且我相信，需要教育的不是消费者，而是温铁军先生们自己，温先生那种居高临下的“要让消费者聪明起来”的想法，注定要接受现实的“再教育”，就像其今日卖不动大米一样。
不是我居心不良，要看教授卖不动大米的笑话；也不是我对农民兄弟没有感情，忍心看着他们辛辛苦苦培育出的优质大米卖不出去。我之所以要祝贺温铁军先生们卖不动大米，是因为在一个足够市场化的环境里，名流们的“价值”终于回到了应有的轨道上，赢者通吃的土壤越来越贫瘠了！也许温铁军先生们想过，凭借他们在三农研究领域的名人效应，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卖个10吨大米还不是小菜一碟儿；媒体蜂拥而上的话，岂不又给他们的大米做了免费广告。
然而这个如意算盘终究是落空了。原因恰恰是消费者够聪明，教授们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温铁军先生们固然在“三农”研究领域大名鼎鼎，但是一旦走上街头卖大米，又有几人认识你就是温教授呢？再说，即使就知道你是温教授及其“弟子”，人们为什么就一定要相信你？那些大名鼎鼎的著名品牌，要是像这么无照摊贩似地摆到街角，即使省去很高的摊位费，把价格降下一大截，人们还要怀疑它是真是假呢，何况你一个刚刚推出的无公害大米！
这种流动摊贩卖的东西，必须有一些基本的共性，比如容易辨别，是优是劣消费者一眼便知；再比如价格低廉，等等。而大米是不是无公害大米，蒸煮以后是软是硬，营养状况如何，却不是只看其是白是黄、是精是细就能分辨的。就是温铁军先生自己，若不是他的学生亲自进货，若不是其亲自参与无公害大米的开发，随便抓两把大米，他也是不知道到底有无公害的是吧？
不久前我看到过一则报道：城里人需要大量优质柴鸡蛋，一个下岗女工想出了一个办法，到农村大量收购优质柴鸡蛋，然后就在各个超市设专柜推销，结果一年时间就赚了几十万元，其个人身份，也很快从个体户变成了一家不小的公司董事长。
不能说教授们智慧还不如一个下岗工人，但为什么下岗工人能赢，教授们却不能赢？乃是因为教授们太过于高估了自己的个人能量，而下岗工人恰恰是没有把自己的能量看得过高，于是她不得不积极参与到社会大分工中来，积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通过借力———借助现有大型超市的信誉和影响力，为自己的前程铺路。而由一家超市去鉴定一个柴鸡蛋的真伪，比一个普通消费者自然容易多了！
这就反过来告诉我们：在一个分工细密的市场环境中，社会的信用是通过各种环环相扣的社会分工与合作来完成的，责任和风险也是由环环相扣的各个环节来共同分担的。谁要是脱离了这个轨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名流大佬，都会被打上“不可信任”的标签，个人英雄主义失去市场，恰恰是市场信用逐渐成熟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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