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家该不该招揽门客

　　主持人：史宁

　　中国历史上曾有过“门客”制度，以春秋战国时的“四君”为最。而这种古老的职业，在现代的中国商界，正在悄悄地重生，逐渐壮大。

　　从风水先生到文人墨客，甚至有些经济学家、独立董事也被冠以企业“门客”的头衔 。我们应怎样看待这一现象？

　　“门客”是不是贬意词？

　　闵凡路：什么是门客？在古代，包括一些政治家、富人，甚至是知府衙门，确实是有一批人投奔到他们的门下，出出主意，献计献策，比如说孟尝君。但我认为，现代社会中，把很多事情都说成是门客现象，这个应该界定清楚，否则容易混淆。概念不清的后果，容易伤害到一些人。现在网上的议论，“门客”这个词汇都不是褒义词，而是某种意义上的贬义词。甚至经济学家、独立董事、媒体为企业说了一些话，也被说成是门客，这是非常不合适的。就算他们说的话都是错的，或者为某一个利益集团代言或者辩护，也不能说他们是门客。真正的门客应该是没有专门的职务，寄生在老板等人的单位或家中，受人驱使，他们之间是奴仆或者朋友的关系因人而异。不应把正常职业、合法身份、拿到一些报酬的人都说成是门客。

　　吴昊：门客在古代就相当于闲人，只在特定时候才出来做些事，其他时间都被白养着，他的付出跟回报并不是一种正比关系。现代门客，在企业中并不多见，也许只有“风水先生”还比较接近。从企业利益出发，现在的老板们应该不大愿意白花钱去养一个人。现在是一种雇佣关系的商业社会，企业老板跟封建制度下的地主不一样。

　　王毕强：门客不应该是闲人这样一个角色。过去，官府有幕僚或者师爷这个职位，实际上也就是一种门客，拿到现代来说，从事的是咨询业。但是在过去官员的序列中并没有他们的品级和定位，属于私人性质。这跟孟尝君养的食客的定位是不同的。应该说那种闲人性质的食客从战国以后就很少有。现在的门客，应该是在

中国经济大变革之后，企业制度的变革赶不上市场经济变革的速度，所以反求于过去的幕僚制度，所反映的是中国企业制度的落后，和当前经济形势的脱节。在西方社会现代企业制度下，还没有真正发现门客、食客现象。中国现在的门客也主要存在于民营企业，这些企业很多是家族制，根本没有建立起现代企业制度，但又需要一些方面的人才，所以反求于大学教授兼职或者包养江湖术士，应该说是一种没有效率的非市场化行为，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

　　王志根：不应该用过去的词汇来定义现在的社会行为，时代不同，用词也应不同。比如，智囊团、顾问、参谋是很受人尊重的一个职业，包含了一种个人的价值，不是门客的概念，是聘请而不是包养。网上开始热炒、讨论起来的“门客”，比如经济学家、独立董事、传媒都不应该算是门客的范畴，只是有一部分人对经济学家、传媒有看法，才用过去的词汇来表示不满，这样来讲太狭义。

　　史宁：这些顾问或经济学家在容易产生矛盾的问题或领域，表达了明显具有利益偏向性的观点，产生了不被大众普遍接受的后果，所以才会用古代的贬义词来形容。对于门客，要区分利弊，其所带来的不良影响就是其今后消失的原因之一。

　　顾贵水：第一，“门客”不应该算是一个贬义词，应该是一个中性词。刚才所说的政治、经济顾问是非常正式的雇佣关系，而门客是一种私人化的关系，和正常的雇佣关系是有区别的。目前来看，现在的中国已经有一种私人化关系的门客现象产生，企业老板愿意为自己的喜好付出一些金钱，而门客也不一定要为老板做出什么。第二，门客的工作约束是比较弱的，可以来去自由，而雇佣关系的责、权、利很明确。第三，门客的利益目的是明确的，是为他的利益集团服务，有可能他的服务或辩护是错误的。最后，从门客现象本身来说，说明中国还是一种人治社会，更注重社会关系而不是制度，企业家要靠形形色色的人来支撑他的事业，而不是靠制度。门客的起死回生是中国改革到某一阶段产生的很多不明确所引起的现象。随着现代社会越来越细分，会有一些专业的机构或职能部门派生出来，对企业利益诉求形成一定支持，根本不需要养门客，所以门客也会逐渐消失。

　　“门客”何去何从？

　　闵凡路：门客所做的公关活动有正当的，也有不正当的。如果法制非常健全，那门客将会消失。

　　肖玉玲：门客首先是一种社会形式，但并非顾问、智囊之类。第一，门客的产生是公共资源私有化的结果。从历史的角度看，战国时代以至封建社会都有门客，

国民党统治时代，官僚资本家也有门客，惟独新中国成立后有一段时间空缺了。现在民营企业发展，国有企业私有化，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门客，是回归正常经济状态下的表现。在经济运行之中，需要有这样一个角色或者说是阶层填补这个空缺。第二，门客的产生也是社会分工的一个体现。中国社会面临着越来越细的分化，企业家和政府部门、国外环境存在一个鸿沟，需要一个纽带，门客在其中能发挥作用。第三，门客也是企业家身份地位的象征，比如企业家在个人喜好方面所请的一些专家。

　　史宁：说到公共资源私有化，现代社会还是有私有化的土壤，有其生存的空间。关键是要看采取什么办法，让制度更健全。比如说公共的服务公司大量产生以后，形成一种竞争关系，挤压其生存空间。或者门客行为透明化，让社会去监督，避免暗箱操作。

　　董滟彧：门客的产生，是一种雇佣关系的萌芽，它是一种一对一的服务，而现代所谓的“门客”，比如经济学家、媒体是在为一些利益集团服务，对象是一个群体，并非个人，不应算是门客范畴了。而另外一些艺术鉴赏、看风水之类应视为一种专门的才能，是社会分工的一方面，但也是属于雇佣关系的，跟过去的门客差别是很大的。

　　史宁：“门客”这个词，拿到现在来讲，所提的应该是泛门客的一个概念，代表一种意识形态，关键还是责、权、利是否分明。另外，门客的存在可能会提高雇用他的老板的私人效率，但对提高整个社会效率，绝不是一个促进的作用。

　　顾贵水：网上所说的门客是为他的对象去说话，是没有原则性的。“包养”也是门客的一个特点，说明他工作原则性不强，责任、薪酬也没有形成一种量化的约束。这种不确定性形成社会资源调配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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