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不要多哈回合

    胡舒立 文

　　在香港会议上，各方证明了自己愿意继续给多哈回合和世界贸易组织以取得成功的机会。然而，仅仅这些是不够的，真正的最后时限到来只剩下四个月

    于12月18日在香港结束的世界贸易组织第六次部长级会议，结果令人 失望。

　　这次会议可以勉强被称为“成功”的惟一原因，是因为来到香港之前，所有各方均已大幅调低期望，对在此次会议上取得重大进展不再抱以幻想。由此，在会议延期半天之后，终于达至底线目标(参见本期文章《挽救多哈回合》及本刊网络版“WTO香港会议专题”)。

　　香港会议所取得的惟一最大成果，是欧盟及各方最终同意在2013年取消农产品出口补贴。在最后一刻，欧盟与巴西就此达成妥协，使香港会议免于2003年在

墨西哥坎昆召开的第五次部长级会议的失败命运。不过，这一成果比看上去要小得多，因为早在2004年7月，世贸成员已就农产品贸易问题达成框架协议，并确认将取消农产品出口补贴。此次只是确定了时间。

　　香港会议之于多哈回合谈判的重要性为业界周知。

　　人们曾经指望过在香港会议上达成全面谈判模式(full modalities)。然而，在此次世贸组织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部长级会议上，真正急需而又显著缺失的，正是主要参与方的政治决心。无论欧盟或是美国，均是内部分歧重重，既无法拿出令人信服的农业一揽子提案来到香港，亦无法在香港会议的谈判桌前表现出足够的灵活性与决断力。

　　香港会议六日议程，基本上围绕着细枝末节的议题和一城一地的得失展开，完全没有折射出多哈日程的紧迫感。

　　时间所剩无几。多哈回合谈判原定的截止期是2005年1月1日，后被推迟两年至2006年底，达到这一新时限的机会也已所剩无几；如果2006年4月底之前仍无法就全面谈判模式达成一致，多哈回合命运堪忧。

　　自1999年底西雅图部长级会议失败，2003年的墨西哥坎昆第五次部长级会议再度失败，此次香港会议仍属乏善可陈。倘多哈谈判循此之路最终滑向失败，则将成为WTO所代表的多边贸易谈判机制一次致命性重创。

　　近些年来，自由贸易的强烈诉求，谈判途中的艰难险阻，迫使越来越多的国家做出新的选择。双边自由贸易协议及地区自由贸易区协议(FTA)的勃兴即表明了这一点。

　　然而，FTA之于全球贸易自由化的全局，又是一柄双刃剑。它固然降低了协议双方或数方之间存在着的贸易壁垒，却违反了世界贸易组织作为立身之本的最惠国待遇原则，对缔约方之外的所有其他世贸成员构成歧视性待遇。已有数以十计的由这些双边和地区的自由贸易协议所创造的特殊“领地”，他们使得国际贸易的图景更加复杂和斑驳，规则更加繁复。

　　目前更有数十个类似的自由贸易协议正在谈判当中。他们事实上与多哈回合谈判形成此消彼长的关系，彼此竞争谈判国的注意力和多种资源，以及本来就相当有限的政治决心。

　　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多哈回合谈判以失败告终，有可能使各国进一步将重心转向FTA，世界贸易组织的“失血”趋势将进一步加剧，多边贸易谈判的动力将难以恢复。这将是全球化和自由贸易进程的悲哀。

　　我们早已明白这样的道理：贸易自由化是必然趋势——它最终将使交易国各方整体获利，进而有力促进全球经济增长。我们同时面对这样的现实：贸易自由化关隘重重——其每一步前进，都可能在短期内损害某些利益集团的利益，从而引发交易国内部的政治分歧。对于贸易自由的信奉者而言，理念尽管美好，现实有时则过于冷峻。如果说十年前乌拉圭回合成功，曾经带来了太多的希望，那么七年来的多哈回合徘徊，则诉说了无尽的艰辛。

　　自由贸易的有关各参与方，现在正面临严峻考验。在香港会议上，他们证明了自己愿意继续给多哈回合和世界贸易组织以取得成功的机会。然而，仅仅这些是不够的，真正的最后时限到来只剩下四个月。还要不要多哈回合？做出肯定的决断意味着很多，包括强烈的政治意愿，包括顾全大局的“忍让”。然而，可以犹豫的时间已不多了。

　　在可见的未来，贸易自由化的新进程能够走多远？我们很快就会见到答案。

　　更多精彩评论，更多传媒视点，更多传媒人风采，尽在新浪财经新评谈栏目，欢迎访问新浪财经新评谈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