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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
我们这个社会正处于转型期，在许多问题上比较容易走极端。就说争论不休的“国资流失”吧，曾几何时，社会对捍卫国资的概念既不完整也不明晰，成千上万亿的国资就在麻木状态中悄然流失———好，那就防止国资流失喽，可防着防着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就是对国资的防卫过当。
昨天那个借“超女”大捞一笔的天娱老总刚说出“李宇春是国有资产”：我们是国有企业，不用光靠艺人来挣钱，这些艺人都是国有资产，卖了她们，那叫国有资产流失。今天媒体又在讨论“机长集体辞职，算不算国资流失”的话题了：国家培养一名飞行员、尤其是机长要花很长的时间和巨额的费用，随着我国航空事业的发展壮大，航空公司之间已经打响了“飞行员争夺战”，一些航空公司将飞行员的跳槽视为“国有资产流失”，千方百计设门槛阻拦。
通常，我们都是在消极意义上使用“国资流失”这个词的，说到国资流失，总对应着一个弱者的身份和受害者的形象———而在“李宇春是国资”和“飞行员是国资”的话语中，我们则看到一个强悍、霸道、排他性的国资形象。摆出国资形象，不是想防卫什么，而是表明一种特权。说“李宇春是国资”，无非是冠冕堂皇地为天娱公司前段时间被炒得沸沸扬扬的8年霸王合同辩护，以缓解舆论压力；而说飞行员是国资”，则是旗帜鲜明地以霸王合同阻止飞行员在市场上自由流动。
这是非常吊诡的事，本是防卫和消极意义上的“防止国资流失”，如今怎么变成一种积极申张特权的工具了呢？难道是因为我们的国资已经保护得非常好，监管制度如铜墙铁壁，“防流失”理念深入人心，以至到了苛刻的程度？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每年还会流失那么多国资，为什么权贵合谋掠夺国资的丑闻还在不断出现？
这些问题的反思中，我们看到了国有资产分裂的两张脸：一张脸对着内部人，它是弱者形象，因为监管制度的缺失，国资常常成为被瓜分和掠夺的对象；一张脸对着外部人，它是强者形象，因为政策的保护，常常是一种特权的象征，挂着国资的名号，意味着优先权、被保护、垄断身份、享受补贴等种种权利。在分裂的两张脸下，国资有时候是防守的盾，可在防卫“权贵分食”时弱不禁风；有时候是进攻型的矛，在申张特权时强悍无比、霸气十足。
显然，天娱老总说李宇春是国资，航空公司说飞行员是国资，是内部人站在家里向外喊话时的态度，是把国资当作矛，是主张一种特权———至于在这些国有企业内部，制度对内部有权处置资产的人是否如此严格，内部人是否有“什么是国有资产，所以不能化为私有”的理念，谁也不知道！只有在流失发生之后，国资另一张脸才会显露出来。
正是这种分裂导致了国资的不断流失，也导致了市场化动辄得咎。确实，成千上万亿国资的流失敲响了反流失的警钟，有关“防止国资流失”的理念不断得到强化。可我们同时发现，这个理念在很多时候已经异化为一种申张特权的借口，强调什么是国资，并不是防卫什么，而是要主张什么。如果要真正有效地防止国资流失，真心地坚持市场准则，就应该把两张脸调转过来：对内强悍，即加强对内部人的监管；对外开放，即让要素按市场原则流动。只有对内那张脸强悍起来，国资才不会流失！毕竟，在目前阶段，内部人才是国资流失最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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