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上市是银行改革的捷径

　　海外上市是银行改革的手段，而不是终极目标。银行改革的最终目的是管制水平的大幅度提高，由此增强赢利能力和风险管理能力

　　□ 陶冬

　　经过多年的沉寂后，中国的银行改革在今年出现了井喷式进展。注资、股改、引资、 上市如火如荼般地展开，为中国的银行业注入了资金，更注入了生机和希望。银行改革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海外上市，最引起争议的也是海外上市。最近贱卖国产的质疑此起彼落，银行改革到底需不需要海外上市？

　　如同国家注资、引进海外战略伙伴，海外上市是银行改革的手段，而不是终极目标。笔者认为银行改革的最终目的，是管制水平的大幅度提高，由此增强赢利能力和风险管理能力。条条大道通

罗马，海外上市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途径，不过可能是一条捷径。

　　最近有两家中国银行，先后在香港挂牌上市，股价稳中见升，取得了初步成功。随之而来的是贱卖资产的质疑。中国的银行在香港是以两倍市净率(price to book)集资的。换一种说法，一元的货卖了二元的价。

　　世界顶尖级银行汇丰银行的价格也不过两倍市净率，而著名的美洲银行的价格更只有1.8倍市净率。汇丰能有两倍市净率，是因为市场对其管理层充满信任，对其增值能力带有憧憬。

　　25年前汇丰不过是一个以香港为总部的区域性银行，今天则是世界第二大全球性银行。25年前汇丰股票每股4港元，今天股票一拆四后每股股价125港元。如果哪家中国的银行将来能做出像汇丰银行那样的成绩，那么它的资产今天就真的贱卖了。

　　从赢利能力上看，中国银行业的收入/资产比(income asset ratio)为2.35%(2004年数据，下同)，国际同行的平均值为3.6%。从回报来看，中国银行业的资产回报率(return on asset)税前为0.55%，税后为0.42%，国际同行税前资产回报率为1%，税后为0.76%。近几年中国的银行在提高赢利水平上有进步，不过与国际平均水平比较，差距同样明显。

　　中国今天不缺资金。经过一轮不良资产剥离和注资，笔者估计最多再需1000亿美元便可以将整个银行系统的不良资产率压到5%以下，完全符合BIS标准。这对坐拥7600亿美元外汇储备、22万亿元国内储蓄的中国来说，并非难事。但是只注资不改革，新的不良资产很快会重新冒出来。

　　海外上市在于规范企业行为，加强公司管治，重塑经营文化。因为工作关系，笔者曾经接触过许多上市路演中的中国企业管理层，对他们的管理理念、问责概念、风险意识，实不敢恭维。上市后他们犯下一些错误，做过一些蠢事，市场以股价大跌来表达不满。股价大跌惊动北京，回过头来惩戒管理层。

　　经过几年在市场里摔打，在香港上市的中资企业的管治水平普遍有明显改善，一个着眼于资本增值的管理文化基本形成，为企业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笔者认为，这才是海外上市对银行改革的真正意义。

　　当然，上市不是灵丹妙药。市场对企业的监督和制约能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大股东国家对市场反应的重视。不过，在香港上市的中资企业近年在企业管制上的变化，表明这种借助外压的反馈模式是有效的。

　　有人问，大银行为何不在A股上市，让国人享受增长的成果？A股上市当然可以。不过低迷的A股今天暂时丧失了资本市场的集资能力，而银行改革不能等。再者，A股市场目前对上市公司管理层的制约、监管能力，远弱过香港的H股市场。

　　有人说，管理层不佳从海外重金请一个人就行了，何必卖资产？个别小银行曾经尝试过这种做法，但是效果不佳。海外的职业管理人很快便淹没在中国式的办公室政治和人事扯皮中，被边缘化。改造一个人不能仅机械地置换一个头。银行改革，是一种文化的改变、思维的改变、行为模式的改变，改革必须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今天有人提贱卖资产问题，笔者认为，他对中国银行改革的迫切性、复杂性认识不足，对自己银行的国际

竞争力过度自信。离银行业向国际竞争开放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今天中国银行的不良资产率仍然超过10%。而亚洲平均水平为4.5%。世界平均水平为1.5%。不卖难道想烂在筐里？如果今天的海外上市能够借市场压力提高银行的管治水平，中国的银行从此走上资本增值的道路，那就绝对值得。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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