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环境会计：谁来喝彩

　　本报记者 贾学颖／文

　　“中石油、中石化这些大公司都是环境敏感行业，但却没有主动做这些事。他们在北美上市，英文报告中就会加一段关于环境影响和环境保护的话题，但是中文报告就没有，我很不理解他们的做法。”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王立彦教授与一些研究环境会计的同仁正在筹划成立一个公司社会责任研究中心。他们想通过这个中心，从更多角度来推动中国环境会计的研究与发展，更重要的一点是，要在企业的商业行为中付诸实践。至于这个中心，王立彦他们已经准备很久了，此时成立，正是时机。环境会计离我们并不遥远

　　在微观层面的环境会计领域，最早进入专业实务的就是环境信息披露，也称环境报告，即把公司各种活动对环境产生影响的信息向外部社会披露。环境信息披露最早是作为社会责任报告的一个组成部分。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欧美国家，披露方式是体现在公司年度报告中的“管理分析与问题讨论”部分。随着“绿色化”意识日益被官方和公众接受并强化，也对公司信息披露产生了更大的压力，所以大公司纷纷在年度报告中增加环境信息部分，以至单独编制环境报告。以后成为一个独立组成部分，并最终成为独立的年度环境报告。

　　环境会计是干什么的呢？“有几个领域的针对性是比较明显的：一个是对环境损害的赔偿，损坏了就要赔偿；一个是保护，改善环境就要有投资，购置和建设排污设备、治污设施等。这两项都是事后的，也就是说已经有了损害，有了废气、废水、废物的排放。前延到事前防范，就需要有环境预算。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环境负债。”王立彦说，环境负债这个词是这样出来的：造成危害到赔偿之间有个过程，人们要确定是不是造成危害，谁造成的危害，这就是一个环境负债问题。而且环境负债的一个特点是其或有性，即或有负债。

　　一个实际的案例就是重庆市民丰农化股份有限公司为环境污染“还债”：民丰股份曾经戴着“铬盐产业亚洲第一、世界第五”的耀眼光环，可这家企业历年来竟然将有毒含铬废渣废水直接排入嘉陵江，造成严重污染。2003年，民丰农化开始为环境污染“还债”：银行催着还贷、英国合资方投资信心动摇、生产销售下滑。重庆市政府曾召开专题会议，研究民丰农化的污染整治问题。最终决定，三管齐下根治污染：关闭民丰农化的老生产线，兴建日处理8000吨含铬废水的污水处理厂，修建用于污水防渗的挡水墙。

　　“与会计有关的事情从这里开始。”王立彦解释说，安置老生产线的1000多名职工，大概需要1000多万元，企业资产缩水约3000多万元。重庆市财政还将投资3500万元用于污水处理厂和挡水墙的建设。其它的损失更加不可估量：英国合资方提出，如果不妥善解决相关事宜就要撤资，而且不愿兑现以前承诺的工艺和设备投入；企业的银行信用下降，各个银行天天追着催还贷款；原材料供应商害怕企业破产丧失支付能力，也不再赊欠货款；客商开始寻找其他生产企业，企业销售总量开始下滑；企业职工思想波动大，另谋他路的不少。“所以环境会计的话提是越来越多。但是真正变成企业中的会计问题，还得有一段时间。它不像有些会计问题按照会计准则、会计制度解决，还要与其他领域结合。”王立彦说，因为它不仅仅是会计的问题，与科学技术、法律都有关。比如排尾气、空气、水等等技术指标都是一些专业问题。国内企业欠缺什么

　　王立彦每年都收到日本爱普生公司寄来的中文版“环境报告书”。这一方面能为他的研究提供一些案例，另一方面他又感到很遗憾，因为在他研究环境会计的这些年中，从未收到过一份来自国内企业的正式的环境报告。

　　据KPMG的一项调查，披露环境信息的跨国性大公司，1994年为65%，1995年增长为77%，目前最大的100家公司则全部编制环境报告。

　　“在北大校园，壳牌石油年年举办关于环保的活动，我也写他们的案例，和他们讨论问题，但和国内的企业联系他们好像都不大积极。”王立彦遗憾地说，在这方面，中国的公司还是落后了。“中石油、中石化这些大公司都是环境敏感行业，但却没有主动做这些事。他们在北美上市，英文报告中就会加一段关于环境影响和环境保护的话题，但是中文报告就没有，我很不理解他们的做法。”

　　荷兰皇家壳牌石油公司从1996年开始每年发布“可持续发展报告”，甚至在中国也发布中文的环境报告。在中国的日本公司专门会印中文的环境报告，里面还有环境会计报表。“中国这么多大公司却不做这件事。因为他们外在没有这个压力，社会舆论和企业隔了一层，舆论不是不说，但与企业的行为链条隔的远了些。”

　　王立彦认为，我国目前来讲说与做相差得太远。这种现象的存在其实官方有责任，像环保局、

证监会等完全可以提出要求，上市公司在年度报告中必须披露环境信息，而且上市公司也应该主动做这些事情。与此形成对照的是，民间更关心这个话题，像会计领域都会有不同的会议在开。

　　其实，在环境方面，会计这个话题比其他话题都要来得实在。这件事情并不是个纯理论的东西。王立彦教授和同事们也在尽力做一些事情。不光是北大，人大、清华、

复旦、大连理工等院校形成的一个以“将环境教育融入工商管理”为主题的圈子，每年都举办多次会议，一些大学的商学院每年和国家环保局都要讨论中国工商管理的环境教育问题。为此，王立彦教授曾经在美国的世界资源研究所访问工作3个月。光华管理学院的工商管理硕士MBA也开设了环境管理这门课，就是要把环境管理渗透到工商管理人才培养中去，渗透到MBA教育中去。“我们写了教材，编了案例。目前是作为在校MBA的选修课。”但是，响应并不是很热烈。对此，王立彦说，“这倒可以理解。世界资源研究所向美国高校推广资源和环境管理理念，也经过了这个过程。意识是有了，但是真正影响到商业行为，还得依靠法规的强制力，那时才会变成普遍性行为。所以课程反映不是很热烈也可以理解。”

　　王立彦教授与他的同事们一直在为这个主题努力着。“我们正在筹划北大和国家环保局联合成立一个公司社会责任研究中心，再联系一些社会的专业团体，从多角度来推动。”对于现阶段的无论是来自企业还是官方的尚不积极的状态，王立彦表示都可以理解，因为社会成熟度还没有发展到那个阶段。“事情不是说一下子就想到什么程度，应该是先做起来，一步两步往前走。一步到位是不可能的，但是得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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