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自然失去稳定和信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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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7月08日 07:38 第一财经日报 | |||||||||
蒋耀波 在我决定这次黑龙江之行的时候,我一直犹豫,去不去扎龙,当地的朋友告诉我,两个月前的一场大火,早已让那里面目全非。 扎龙曾以水草丰美、沼泽广阔而成为我国最大的丹顶鹤自然保护区和世界上丹顶鹤
因为有鹤,扎龙的湿地意义独特;因为有鹤,扎龙的沼泽不再平庸。 除了是候鸟迁徙的集合地,扎龙还是旅鸟迁徙的重要中转站。旅鸟中我们最熟悉的莫过于大雁,大雁的活动绝对具有国际性,即使阅历丰富的鸟类学家也很难主观地判定它是否对某一个落脚点有特别的依赖。它只忠诚于它们的航行与航程,而这份忠诚,是基于一个古老的契约,一个古老的承诺,一个从不失效的保证——那便是对自然的稳定与持久的信任。 如今,因为我们人类的原因,自然的这个终其一生的承诺在大雁面前失信了。 春天到来的时候,雁群依然会飞临中国扎龙的上空,盘旋很久,往日弥漫着青草湿气的沼泽会散发出荒火灰烬的焦烟味,显然不是它们熟悉并且喜欢的味道。 大雁不再会降落了,它们会远征而去。 俗话说,水火不相容。可如何解释扎龙这个中国目前加入国际重要湿地公约最大的一块湿地上的这场燎原大火呢? 答案再简单不过:因为失水,湿地早已不“湿”了。有报道介绍说,在这曾经一望无际、碧波荡漾的地方,现在完全可以骑摩托车在里面“兜风”。当摩托车代替船的时候,水火转换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扎龙自然保护区位于黑龙江西部乌裕尔河下游。乌裕尔河属嫩江水系,全长576公里,流域面积1.5万多平方公里,上游属上溪性河流特征,有明显的河床,下游河水排泄不畅,失去河床,河水四溢,形成广阔无垠的沼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乌裕尔河不可以自然地、自由地流淌了。连续十几年的干旱,使乌裕尔河水流减少,下游湿地渐渐趋向干涸。每年一到雨季,乌裕尔河虽然鼓胀得极其丰盛,但支付了沿河500多公里的工业、农业用水,到达扎龙湿地时,已是穷途末路、杯水车薪了。此外,二十多年前为保大庆市用水修建的引嫩工程,及齐齐哈尔市至林甸县的公路,又将这块湿地割断,形成岛屿化,更使其雪上加霜。 扎龙的下游是大庆,中国最大的石油城。 多少亿年以前,这里也是沼泽。就在这过去是沼泽的地方,缓慢地形成了含有丰富石油的地质构造。这个涉及古生物学、古地理学、古地质学的问题毕竟太遥远,太陌生了。 与我们熟悉的相关的历史演变倒是不漫长,作为提供给我们需求的石油工业的大规模形成,在这里也不过四十多年。有统计说,四十多年间,大庆油田共开采原油近20亿吨,被誉为中国工业的“母亲河”。据介绍,每年这里的石油股份公司上缴财政几百个亿,这是一笔与GDP密切相关的数目。 因为决定着个人、集体和国家的经济利益,甚至影响着世界的地缘政治,石油的价值被特别关注,石油产地被特别保护,是不会有人提什么反对意见的。 于是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长久以来被我们忽视:当我们钻探油井的时候,我们打开了已经在地下保存了若干年的庞大的有机物的储藏库。我们把它开采出来,我们燃用石油的时候,我们把其中的碳以二氧化碳形式释放到大气中,这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污染,但确是引发“温室效应并发症”的一个关键。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一个比喻:石油是一种使我们统治了地球,而没有使地球统治我们的“毒品”,许多习惯了不用艰苦劳动的人已经对它产生了彻底的依赖。 只需适当的求证就可以发现,100多年来对石油、天然气、煤炭的疯狂消费,一方面给了我们舒适的生活,另一方面也使我们陷入了当前的困境。 进一步求证便可以得出结论:我们正站在古生物燃料时代的终点——这是最后的资源。 同样作为一种最后的资源,因为“无利可图”,因为不具备经济上的重要性,便不得不很少占据政府的议事日程,便不得不面对生存的绝境,如湿地,如沼泽。 于是,我们会在某一天忽然清醒地发现,很难再见到大片大片地被誉为“植物界的仙鹤”的野莲了。于是,最后的一条泥荫鱼在最后一个水塘里作最后一摆之前,鹤们从这最后的沼泽上最后一次优雅地飞起来,并吹响了它们告别的号角…… 人类的进步,难道真的不能让油田、农田和沼泽在和谐与宽容中共存么? 如今,一场大火之后,湿地不再被称为湿地了。如果还有最后一块湿地,那也是我们自己思想的沼泽。可惜,这块“湿地”因为虚拟而毫无价值。 更多精彩评论,更多传媒视点,更多传媒人风采,尽在新浪财经新评谈栏目,欢迎访问新浪财经新评谈栏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