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奶粉超标到拒建工会 跨国公司道德底线在哪里

　　□本报记者 王义伟

　　招商引资是中国对外开放最重要的内容之一。改革开放26年来，越来越多的跨国公司到中国投资。它们不但带来了资金、技术，也带来了先进的管理模式和企业文化，为中国的经济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但是，近年来，跨国公司在产品质量、税务操作、经营战略、政企关系等方面，接连发生一系列问题，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为此，本报推出重新认 识跨国公司系列报道。

　　本系列报道的初衷并非专门批评跨国公司，而是提醒相关方面和中国的企业、中国的消费者，跨国公司进入中国的最主要目的是赚取利润。而所谓良好的投资环境，并不是对跨国公司的放纵。一个法度严明、约束有力的投资环境，才能让跨国公司和所在国达到双赢的结果。

　　在得知雀巢金牌成长3＋奶粉碘含量超标的消息后，记者第一时间给一位朋友打电话。因为这位朋友曾经说过，他的孩子主要是食用跨国公司生产的奶粉。直到得知他的孩子食用的是另一品牌的奶粉后，记者才放下心来。

　　中国人往往将孩子视为命根子，任何对儿童的不安全隐患，尤其是食品安全隐患，都会在全社会引起轩然大波。这几年，儿童食品安全频频发生状况，涉案者不仅有中国公司，更有跨国公司的身影。

　　雀巢公司奶粉事件就是最近的一起。

　　事件本身并不复杂，耐人寻味的是雀巢公司处理问题的方式和态度。

　　浙江省工商局在不久前的一次例行检查中，发现雀巢金牌成长3＋奶粉碘含量超过国家标准。根据媒体的推算，早在5月10日，浙江省工商局就将检查结果通报雀巢公司，并给了该公司15天的时间，让其对情况进行说明，或者申辩。

　　但是，雀巢公司既未说明，也没有申辩。

　　15天之后的5月25日，浙江方面将检查结果公布。

　　雀巢奶粉碘含量超标在25日一经媒体曝光，立即在社会各界引起强烈反响。面对蜂拥而来的媒体记者，雀巢公司一方面承认碘含量确实超标，一方面又说该种奶粉符合国际标准。而且，一直到6月2日，雀巢方面没有任何召回产品的迹象，听任该种奶粉继续在市场流通。

　　中国的国家标准是每100克奶粉中，碘含量允许在30～150微克之间，雀巢奶粉的包装袋上也是这么标识的。但是，浙江方面实测的结果却是191～198微克，超过了国家标准。有关专家指出，雀巢公司在误导消费者，侵害了消费者的知情权。

　　雀巢公司的暧昧态度已经引起中国相关部门和消费者的不满。日前浙江省工商局已经通报各地，要求对销售不合格儿童食品的经营单位予以立案调查，依法暂扣不合格商品。而中国消费者协会也批评雀巢公司不能自圆其说，表示将视情况介入调查，并全力支持消费者起诉雀巢公司。

　　记者就此问题采访对外经贸大学薛荣久教授。薛教授谈得更多的是中国引进外资从数量到质量的转变问题。谈到雀巢公司的态度，薛教授说，如果雀巢不相信，有关部门可以再检测一次。

　　奶粉事件曝光3天之后，第一位疑似受害的儿童已经出现。

　　5月28日，成都刘女士以消费者的身份致信雀巢(中国)有限公司，称她的女儿自2个月大到现在，长达4年时间一直食用雀巢系列奶粉，目前因摄碘过多身患甲亢，她请雀巢公司就此给个答复。根据有关媒体记者的观察，这位女孩双眼凸起，脖子右侧有一个大肿块。其母亲称，女儿经常浑身大汗，喊累，胃口出奇的大。

　　该女孩的主治医生表示，甲亢发病以中青年居多，发生在4岁以下孩子身上的情况比较少见。现在虽然不能确定女孩的病与食用奶粉导致碘过剩有关，但如果继续服用含碘食物，则不利于疾病的康复。

　　尚未了结的雀巢公司奶粉事件，暴露了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跨国公司，对于中国消费者、对于中国儿童身体健康的漠视；而去年10月份一度沸沸扬扬的沃尔玛拒建工会事件，则暴露了另一家跨国公司对劳工权益的践踏。

　　沃尔玛工会事件，本身就是一个讽刺。

　　就在2004年的3月份，中国媒体曾经讨论过跨国公司采购与中国企业的社会责任问题，沃尔玛是作为一个令人称赞的典型被剖析的。

　　因为在2003年下半年，作为企业社会责任国际标准的SA8000体系登陆中国。这个体系要求相关企业在保障劳工权益方面达到一定标准，否则其产品在国际贸易中将会遭遇越来越多的拒绝。沃尔玛就是这个道德标准的积极倡导者，该公司要求所有向它供货的中国公司，必须达到SA8000标准，否则将拒绝采购其产品。

　　沃尔玛的要求，一方面增大了中国相关企业的生产成本，同时引来媒体和舆论的称赞，认为这将大大促进中国企业更多地保护劳工权益。

　　谁曾想，被媒体表扬了半年之后，2004年10月份，媒体又一次爆出新闻，全国人大在执法检查中发现，包括沃尔玛、柯达、三星、戴尔、肯德基、麦当劳在内的一批在华外企都存在多年未建工会或工会组织不健全的问题，其中沃尔玛一直以各种理由拒建工会。

　　沃尔玛拒建工会一时成为国内最热门的新闻。不但如此，在这场拒建工会风波中，媒体曝光了更多的沃尔玛不为人知的对待员工的一面。

　　据报道，沃尔玛的员工每天早上上班前，不管愿不愿意，都会集中在一起大声叫喊，“给我一个W！给我一个A！……拼起来是什么？沃尔玛(W a l-M a r t)！谁是第一？顾客！”这种沃尔玛式欢呼，目的是为了让员工体会到教徒般的快乐，并由此激发员工对顾客的狂热奉献。

　　与其它公司相比，沃尔玛的许多部门人手很少，每个员工都是忙得不亦乐乎。遇到节假日工作量大增，所有的办公室文员，不论是地区营运总监、各部门的经理主管，还是办公室的秘书，一律放下手头工作，到商场帮着售货。

　　如此高强度的劳动、无休止的加班，并没有激起员工的愤怒，大多数人把自己当成了沃尔玛的一分子，在“为顾客无私奉献”。对此，有专家解释，那是因为员工被洗脑了，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忠心不贰、努力工作。

　　至此人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沃尔玛会拒绝建工会。因为建立工会的初衷是保障员工的权益，这与沃尔玛要求员工全身心投入工作、不计个人得失的教派文化，格格不入。所以，沃尔玛宁可向清华大学捐赠100万美元成立中国零售研究中心，也不愿拿1／10的钱出来建立工会。

　　2004年11月，不堪中国舆论压力的沃尔玛终于退让了。该公司表示，如果有员工提出要求，沃尔玛在中国将建立工会。但是直到今天，至少本报记者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沃尔玛已经建立工会的消息。

　　从雀巢奶粉碘超标到沃尔玛拒建工会，我们看到的，是在华跨国公司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顾民众的身体健康，可以忽视员工权益。

　　我们看不到他们的道德底线在哪里？

　　他们有道德底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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