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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春生 作者：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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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与效率的关系是经济学中一个永恒的话题，是规范经济学与实证经济学中不同视角的两个方面。公平关系到社会稳定，效率则影响经济发展，而尊重市场规
律则是提升经济效率，并最终实现高水平社会公平的保障。因此，“社会公平”与“市场规律”既有区别又有联系，既不能混为一谈，又不能完全割裂。
现在有许多讨论混淆了“社会公平”与“市场规律”的区别，这从当前关于房地产市场的激烈争论中可见一斑。众所周知，公平问题关系到社会的稳定，是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基础和保证，解决好公平问题是建立安定团结的和谐社会之必需。而我国目前在公平方面也的确存在问题，下岗工人等中低收入阶层在买房方面存在严重困难。按照目前城市额消费水平计算，不考虑物价上涨和孩子的教育支出等因素，每人每月的最低生活开支需要300元左右，一年的收入绝对值在5000元以下的，除了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外，没有剩余可以用于储蓄，货币购房对于他们来说是望尘莫及。同时，中国当前的基尼系数已经超过了警戒线0.4，收入差距已经处于高水平，形势严峻。城乡整体的基尼系数持续上升并达到0.465，2005年预计将逼近0.47，弱势群体的生活保障确实不容乐观。
有鉴于此，在房地产领域，政府业已或正在积极采取多种措施，如推动廉租住房建设等，解决中低收入者的基本住房需求，这些都是必需的。然而，中低收入阶层的住房问题是社会公平的问题，房价是否有泡沫却是个市场问题。“泡沫”作为一种经济和金融现象，原本指资产价格明显背离资产的真实价值，与是否大家都有能力购买和收入分配方式之类的社会公平问题并没有必然联系。打个简单的比方，我们不能因为大多数人买不起名画或古董就断定它们有泡沫，也不能因为还有很多人买不起汽车就说车价不合理。
当然，人们不会因为买不起名画或古董而影响基本生活，却会因为没有住房而难以度日。正因为如此，房地产的供求与价格和社会公平也就有了难以扯清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这并不是意味着房地产的规律和古董市场的规律应有什么本质的不同。社会公平问题至关重要，但不会，也不能改变市场规律。
不过，公平与效率并非一定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两者是一种既对立又统一的矛盾，双方各以对方的存在为自己存在的前提，且相互包含，相互促进，互为中介，没有脱离公平的效率，也没有脱离效率的公平。“鱼香熊掌”的盛宴并非不可得，高效率下的公平社会也正是我们寻求达到的理想状态。
公平的实现主要依靠政府，效率的实现还是应该主要依靠市场。毫无疑问，社会公平问题必须得到广泛关注和合理解决，但不能脱离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现实。我们既要防止以片面牺牲效率，违背市场规律为代价来追求短暂的所谓公平，更要防止出现既违背市场规律，又无助社会公平的措施和做法。否则，我们就会犯改革开放前片面强调公平而导致平均主义的错误，忽视了效率，损害了积极性，最终公平的理想也只能成为镜花水月。在尊重市场规律的前提下，利用政府的政策手段解决公平问题，实现真正意义上高水平的均衡，才是社会和谐和经济长期稳定发展、繁荣昌盛的前提。
就房地产市场而言，政府既要顾及众百姓的基本居住需求这一公平大计，又不能不念及房地产市场健康发展对于稳定经济、稳定金融和推动经济增长的积极意义。房地产价格的大起大落于经济无利益，但经济政策的反反复复更对经济有害。违背市场规律的政策通常让人无所适从，因而不会长久。从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看，我们不难发现，凡是违背规律的东西，终因无法坚持而不得不朝令夕改，既损失效率，又无益于公平，更别指望实现什么“帕累托改进”。因此，房地产和其它任何宏观调控政策，都应当坚持“尊重市场规律，兼顾社会公平”这一根本原则，否则就可能造成一种“治聋反治哑”的结局，反而造成经济的不稳定，阻碍中国经济的发展和繁荣。就目前来看，部分地区的房地产市场确实存在一定程度的泡沫现象，需要采取措施妥善加以调节，但绝不能不顾及经济后果。同时，我们也必须清醒地看到，单纯打压房价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多数老百姓的住房问题。在一些大中城市，即便房价果真下跌50%，许多老百姓依旧还会望房兴叹，无力购买。为了更好地解决社会公平问题，政府应从建立有效的土地政策和低收入居民住房补贴制度等方面综合考虑、统筹安排，以形成低收入者拥有廉租的居住空间，中低收入者有一个定向优惠的消费门槛，将经济适用住房落到实处。
总之，“发展才是硬道理”。只有发展，才能实现共同富裕，才能实现高水平基础上的公平。我们应该坚持尊重市场规律，关注社会公平，逐步解决贫富差距的矛盾，在效率改善的条件下推进公平，在公平的基础上实现高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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