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怎样的汇率制度

　　吴念鲁

　　决定汇率的基础在国内，但汇率水平孰高孰低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

　　从长期看，我国必须坚持独立的货币政策，而资本项目的开放还需时日，因此一个具有充分弹性的有管理浮动的汇率是改革的必然

　　特别要注意的是，改为钉住一篮子货币应相机而行，要有一个充分的过渡期

　　1994年前，我国实行官方汇率与调剂市场汇率并存的汇率制度。1994年1月1日起，两种汇率实行并轨，取消官方汇率，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单一的、有管理浮动汇率”。汇率为8.72元合1美元，比官方汇率5.7元贬值33%。

　　从1994年至今，除1997年外，我国国际收支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都出现双顺差的局面，这就造成我国外汇储备的不断增加。1998年，在亚洲金融危机中，日本等亚洲国家货币纷纷贬值，他们希望人民币不要贬值，以避免出现更大的冲击。我国采取了负责任的态度，承诺了不贬值。从1995年到2001年，人民币对美元升值5%，以后人民币兑1美元保持在8.27-8.28元之间，汇率基本钉住了美元。

　　大幅度升值观点不可取

　　2003年，日本经济复苏缓慢，日本首先挑起人民币汇率低估的观点。几年前，日本希望人民币不贬值，此时却突然要求升值，而我国对日本贸易长期处于逆差，显然这种绝然相反的观点是有所企图的。早在上世纪80年代，由于日本经济快速增长，贸易顺差骤增，引起美国的不满，日本屈从美国的压力，签定了“广场协议”，促使日元汇率大幅度上升，此后造成日本经济停滞徘徊十多年。因此，他们希望我国人民币升值而重蹈其覆辙。

　　近年来，美国贸易逆差不断扩大，按照美国的统计，2004年我国对美国贸易出现1600多亿美元的顺差，因此，美国想通过打压人民币升值，来改善其贸易逆差。事实上，当年我国对日本等国和地区贸易出现逆差，我国实际顺差为589亿美元。亚洲开发银行针对上述情况提出的研究报告指出：“中国重估人民币汇率对全球贸易不平衡及美国贸易逆差所产生的影响十分有限。假设人民币汇率升值10%，只能使美国贸易逆差减少36亿美元。对美国贸易平衡来讲，从中国进口减少的部分很可能会被亚洲其他国家增加的部分所抵消。升值无法解决全球贸易失衡问题。”此中不难看出，当前美国、日本、欧盟打压人民币升值，完全从自身政治经济利益出发，没有考虑到我国和世界经济稳定发展的大局。因此，主张人民币大幅度升值的观点是不可取的。

　　汇率改革稳定为先

　　1996年我国实行经常项目可兑换。2001年11月加入世贸组织。2006年12月以后，我国金融市场将全方位开放。当前人民币汇率机制不够完善，随着资本项目的逐步放开，人民币汇率机制的改革应加快进行。

　　实行怎样的汇率制度是一国自己的主权。笔者认为，改革的原则首先要确保经济运行的稳定，处理把握好市场供求与国家宏观调控的关系；同时应充分认识人民币的国际地位，适应国际化的原则；人民币虽然已经奠定亚洲区域主导货币之一的地位，但要清醒地认识到，相对于美元、欧元、日元等国际货币，人民币仍然属于“边缘”货币，汇率水平的确定及钉住目标的调整受到国际经济环境变化的影响。此外，还要充分考虑国际资本流动的影响。

　　决定汇率的基础在国内，但汇率水平孰高孰低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上世纪50年代，法国经济停滞、政治不稳定，戴高乐上台当总统后，搞了一次法国法郎大贬值，法国经济状况迅速好转。上世纪60年代西德马克作过小幅度升值，其结果正面作用大于负面影响。但是有的国家对货币进行了大贬值，结果适得其反，经济状况更糟。人民币汇率改革，必须慎之又慎，不能过急也不能不变，一定要选择有利时机。汇率机制的改革一定要有利于我国和世界经济的稳定与发展。

　　从长期看，我国必须坚持独立的货币政策，而资本项目的开放还需时日，因此，一个具有充分弹性的有管理浮动的汇率是改革的必然。人民币汇率既可升，也可降，它的波动变化，除自身经济因素外，还受美元、欧元、日元的变化而变化。因此，汇率的升与贬都是相对的。

　　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

　　改革的进程应采取渐进的做法，应认真总结以往人民币汇率运行的正反经验；积极推动汇率基础理论和实证分析研究。笔者认为，可选择的方案是，真正回归到有管理的浮动制度。我国在1994年汇率并轨时，就提出实行有管理浮动，但市场运行实际钉住美元。由于我国经济周期与美国不一致，人民币继续钉住美元，易陷被动，缺乏灵活自主性。

　　回归到有管理浮动的措施是：(1)逐渐增加汇率弹性，在当前汇率水平的基础上，波动幅度扩大到上下1%；(2)逐步地使用汇率波动区间，放宽波动范围；建立内部汇率目标区，可逐步扩大到上下10-15%；(3)在放宽汇率浮动区间的基础上，改钉住美元为钉住一篮子货币。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如果立即改为钉住一篮子货币的话，汇率的波动可能会太大，产生较大的负面影响。因此，改为钉住一篮子货币应相机而行，要有一个充分的过渡期。在货币篮子中，由于我国对美国和香港地区贸易额较大，而港币又与美元挂钩，在欧元、日元等其他货币进入篮子后，美元在篮子中应占50-60%。在实际运行中，可根据具体情况对篮子货币和货币的权重进行调整。与此同时，应增加外汇市场交易品种和交易方式，进一步提高外汇市场资源配置的效率，完善市场做市商制度，为人民币汇率机制的形成奠定基础。(作者系中国国际金融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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