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堵住所有漏洞是一种形而上学

　　国资委关于规范管理层收购(MBO)的文件酝酿已久，最近文件发布之后，尽管各界认识上不完全一致，但是肯定的声音是大多数。我们亦认为这是推进国有资产管理法制进程的重要一步。

　　对于这个文件，香港的郎咸平教授评论说，除非新的规定能够堵住所有漏洞，确保国有资产不被侵蚀，否则一切MBO都应该停止。

　　我们十分赞同管理层收购需要在公开透明的法制框架下进行。但是，对于郎先生所说的，如果新规不能堵住所有漏洞，一切MBO都应该停止的观点，我们认为，确有辨析清楚的必要。

　　去年，郎先生曾因对几家内地企业改制过程的质疑而引起争论。我们相信，包括他在内的海内外学者，对国有资产流失问题的讨论，有助于全社会更清晰地认识中国国有企业改革的路径。不过，我们觉得，如果“堵住所有漏洞”才能进行国企改制，那就有些因噎废食了。

　　此次国资委出台的文件，叫做《企业国有产权向管理层转让暂行规定》。文件只字不提MBO，外界对此多有猜测，认为国资委在回避MBO这个敏感字眼。其实，了解国资委工作思路的人士应该知道，不用MBO这样的语汇，正是国资委一贯的做法。

　　西方国家所说的MBO，与中国在国有企业改革进程中出现的管理层收购、或者更准确地说叫做经营者持股，有着非常大的不同。在西方，MBO主要是企业重组中反收购的一种方式；而在中国，管理层收购(经营者持股)更多的是作为产权多元化的实现方式，或者民营化的一种路径，是为了调动包括经营者在内的各方积极性。

　　不可否认，在并没有经验可言，又缺乏有效监管的条件下，确实有一个阶段，管理层收购(经营者持股)存在着私下买卖、暗箱操作等情况。这一点已为国资委官员指出，而这也是国资委此次专门为管理层收购(经营者持股)立规的原因。

　　这个文件出台后，管理层收购(经营者持股)过程中是否就不会再有新问题出现，恐怕不能肯定，因为没有绝对完善的制度。所以，以“堵住所有漏洞”，作为是否可以实行管理层收购(经营者持股)的前置条件，很难令人信服。

　　任何一部法律法规，从立法者的愿望来说，都希望能够杜绝一切可乘之机，但任何立法都以人们对实践的认知程度为基础，而不可能穷尽一切问题。这也是法律法规需要不断修订，以顺应变化了的客观现实的原因。从2003年至今，国资委有多份文件都对涉及管理层收购的问题作了明确规范，这次专门出台新的文件，目的也在于通过细化和补充一些原有规定，在实践中不断纠正可能出现的问题，堵住可能被利用的漏洞。

　　就此而言，任何一个领域的法规，都没有必须“堵住所有漏洞”的规定。对于国有企业产权改革来说，不管是管理层收购，或者是国有企业以其他的方式实现民营化，如果以“堵住一切漏洞”为前提，意味着任何改革都可能面对资产流失的质疑，而这种质疑的最终结论，就是国有企业不可以搞产权改革。

　　问题在于，国有资产固然会因交易中的违规行为而流失，却也可能因为计划体制的因素而流失。

　　实际上，上述“结论”还有另外一种表达，那就是所有制对于提高企业绩效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作用的。换句话说，也即是产权改革是没有必要的。

　　支持这种观点的人，很容易拿出来的例证就是，一些大型国有企业虽然没有进行产权制度改革，但业绩仍然排在前列。不过，很容易被忽视的另外一个前提是，这些被作为例证的企业，多半都是在垄断领域中生存的企业，他们在一个缺乏竞争的市场上获得高额利润，或许只能作为一个特例。即使是这一类企业，我们也可以看到，那些实现了股权多元化、建立了现代企业制度的国有控股企业，在公司治理方面要好于没有引入多元资本的企业。比如拿招商银行和建设银行比较一下。

　　一些反对国有企业改制的人常说，并没有充分证据证明，一个企业经营业绩好转得益于改制，因为市场景气甚至某种运气都可能给一个企业带来一时的利益。但是，最近世界银行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一份报告表明，无论是管理层收购，或者是以其他方式实现了股权多元化的企业，企业绩效明显好于单一所有制的未改制企业。我们有理由相信，为了成就更有效率和更有竞争力的中国企业，包括产权制度在内的改革是无法回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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