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市场化意识已经萌动 扩容隐藏经济冲动

　　数十年来白马寺第一次大规模扩容，将进一步提升景区的品牌和品位

　　白马寺的经济效应不仅表现在旅游上，更体现在其对当地经济的带动作用

　　有些方面，不能单纯用经济来衡量。白马寺要发展，但前提是不离开传统和佛教特色

　　□经济视点报记者 陈媛媛

　　4月15日，古都洛阳，当地的对外“名片”牡丹花会已举办有一周的时间了。大量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以及“以花为媒”的招商会，使得这座城市处处涌动着财富的气息。

　　然而对于不少游客而言，使得他们瞩目这座城市的，除了牡丹花会，更是基于洛阳市对外的另一张“名片”——中国第一古刹白马寺。

　　4天前中印两国政府发布的一纸联合声明，将白马寺推至媒体关注的前沿。4月11日，在印度访问的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和印度总理曼莫汉·辛格，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与印度共和国联合声明》。其中指出，印度将在洛阳市白马寺修建一座印度风格佛殿。

　　与此同时，记者得到消息称，白马寺将在此次建立印度佛殿的基础上，斥巨资进行数十年来的第一次大规模扩容，新增扩建面积将为原面积的两倍。

　　近年，河南少林寺已经在市场化的路子上越走越顺。同为佛教圣寺和旅游知名品牌的白马寺，将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此次印度佛殿的修建以及在此基础上的大规模扩容，将会给洛阳市以及当地因白马寺而兴起的旅游经济带来怎样的影响？

　　4月14日，《经济视点报》记者赶赴洛阳，进行实地探访。

　　白马寺扩容

　　4月15日中午，距离洛阳市区10多公里的白马寺，尽管位置偏僻，但却人流如织。

　　记者拨打白马寺住持释印乐的手机，对方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在管理人员的再三寻找后，一个年轻清瘦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记者面前。

　　“让你久等了。”释印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对记者抱歉地说，“这几天找我的人太多。现在我的工作就是忙于接待。”自牡丹花会开幕尤其是传出在白马寺新建印度佛殿以来，前来白马寺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在这位曾受过佛教高等教育的年轻住持看来，此次印度在白马寺建殿，并非朝夕之功。

　　东汉永平七年(公元64年)，汉明帝夜梦金人，派人前往西域拜求佛法，请回印度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并建设白马寺，让两位高僧在此翻译佛经，传播佛学，从此，佛学开始在中国大规模传播。白马寺作为我国第一座官办寺院，素有“释源”和“祖庭”之称，在国内外具有广泛影响，在中印佛教文化交流史上占据着重要地位。

　　1993年9月18日，印度前总理拉奥在中国访问期间，曾专程从北京来到洛阳，参观龙门石窟、白马寺、玄奘故里等，表示出对洛阳的敬慕之情。

　　上世纪90年代，泰国友好人士常媛女士曾出资在白马寺建设一座泰式佛殿，开外籍人士在白马寺建设佛殿之先河，该佛殿也成为中泰人民友谊的象征。

　　2003年6月初，印度驻华大使来洛安排瓦杰帕伊访洛时，受到常媛女士在白马寺建设泰式佛殿的启发，产生了在白马寺建设一座印度风格佛殿的想法。当月25日，印度前总理瓦杰帕伊在北京结束一系列繁忙的外事活动后，又参观了洛阳的龙门石窟和白马寺，为印度政府在白马寺建设佛殿打下了基础。

　　外国政府出资在白马寺建设佛殿，这在白马寺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据了解，此事洛阳市有关部门与印度驻华大使曾多次接触，形成初步意见，并得到各自国家政府高层的同意。今年4月初，市外办、市民族宗教局又与新任印度驻华文化参赞多次修改完善了《关于印度在中国洛阳白马寺西侧建设印度风格佛殿的协议》，并将该协议作为温家宝总理访问印度期间中印双方需签内容之一。

　　根据两国政府签订的协议，白马寺负责在其西侧提供约4亩土地，建设印度风格佛殿，并负责佛殿的建设；印方负责提供建筑方案，并提供建设资金5000万卢比(约合117万元人民币)，同时提供佛像及佛殿内所需的其他佛事祭用品。佛殿计划两年内建成，建成后，由白马寺统一管理，向印度朋友和国内外佛教界人士开放。

　　“目前，佛殿的设计、动工时间等具体事宜还在进一步协商中。”洛阳市宗教局局长马金永告诉记者，“除印度政府决定在白马寺建设佛殿外，洛阳也准备扩大白马寺规模，在其周边新征地500亩，建设佛学院、法堂、佛塔等，使白马寺在促进中外文化交流方面发挥更加突出的作用。”

　　据马金永介绍，协议上修建印度佛殿的5000万卢比资金，只是一个初步的预算，实际投资需要根据图纸大小、用料多少才能确定。白马寺1999年整治后，现占地面积200亩左右。基于扩建需要，紧邻的河南省荣康医院将另选址搬迁。

　　“此次扩容，是此前相当长的时间内，白马寺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扩建。”释印乐告诉记者。建成以后，白马寺将成为重要的佛教研究中心、佛事中心，促进景区品牌和品位进一步提升。

　　经济冲动

　　马金永认为，印度佛殿的建设以及此次白马寺的大规模扩容，不仅具有重要的文化意义，同时也具有一定的经济意义。

　　事实上，白马寺不仅是宗教中心，还是重要的旅游景区。白马寺坐北面南，其主体建筑有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毗卢阁五层殿堂及中国第一释迦舍利塔，是一处保存完整、古色古香的古建筑群。1961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3年被国务院确定为汉族地区佛教全国重点寺院，2001年被国家旅游局评为首批4A级景区(点)。

　　“白马寺的经济效益，主要通过旅游体现出来。”释印乐告诉记者，“白马寺的经济收入每年有1500万元左右，其中门票将近1300万元，布施和讲解等有200多万元。”

　　事实上，这些数字也仅仅是表面现象，更为重要的是其对当地经济的带动作用。

　　4月15日，洛阳牡丹花会孟津县招商引资专场签约仪式在洛阳大酒店举行，正式签约13个合同项目，投资总额近15亿元。同一天，在洛阳市老城区的招商引资专场签约仪式上，现场签约项目9个，总金额3.22亿元。

　　洛阳市政府显然已经意识到旅游对城市的带动作用，把“旅游强市”作为发展城市的一个重要的思路。白马寺自然成为除牡丹花会外，当地政府对外推介的第二张名片。

　　白马寺除了通过旅游发挥为城市招商引资的名片作用外，还为附近村民带来了大量的就业和致富机会。

　　4月15日，当记者到达白马寺门前时，发现这里已形成一个商业区，叫卖各种工艺品和纪念品的商店密密麻麻。

　　据马金永介绍，历史上，白马寺有3000多亩，由于历史变迁，面积大幅缩小。改革开放后，随着当地游客增多，当地居民经营小商品意识增强，1999年开始，宗教局和白马寺对脏、乱、差的环境进行治理整顿，征地60亩扩建，同时考虑到农民利益，白马寺把其中的12亩规划为商业区和停车场，并进行绿化美化，电路改修改装，投资150万元把附近水系彻底疏通改造，有效防止了地处洼地雨天积水的现象。

　　目前，在这个商业规划区内的商户有40家左右，再加上其他摊点，共有100个左右的摊点。这些商户的进货渠道来自全国各地。在一家纪念品店里，老板告诉记者，生意好的时候，每天能收入上千元。

　　“此次印度佛殿的建立和进一步扩容，无疑将大大提升整个景区的旅游品位和影响力，为白马寺对外尤其是向印度推介自己的旅游提供一个难得的契机。”洛阳市旅游局一位人士告诉记者。

　　印度人口已超过10亿，按现行实际价格计算，2003～2004财政年度，印度GDP约合5608亿美元，人均约500美元；据世界银行预测，到2020年，印度可望与美、中、日并驾齐驱，成为除欧盟外，世界第四大经济体。在强劲的经济增长背景下，印度每年到国外旅游人数众多，尤其是近年，印度旅华人数持续跳跃式增长，2002年，印度旅华旅游人数达21.36万人次；2003年，尽管受非典影响，其旅华人次依然增长2.6%，达21.91万人次；2004年同比增长41.22%，达30.94万人次，成为居来华旅游第15位的客源市场。

　　洛阳及其周边地区有白马寺、龙门石窟、玄奘故里、少林寺等佛教圣地，对印度游客具有很大吸引力。有人士建议，洛阳市应该把握与印度特殊友好的关系，到印度开展旅游促销。

　　“今年春天，在洛阳市的‘两会’上，市政府提出建好佛教文化区，提出‘工业强市’和‘旅游强市’。市委、市政府确实对白马寺很重视，因为这是洛阳的一个品牌。”释印乐告诉记者，“我们也主动出击，春节前研讨对旅行社的优惠政策，如今得到了旅行社的好评。同时利用媒体宣传，特别是在原来的央视一套、现在的央视四套气象预报节目上进行宣传。”

　　市场化争议

　　在当前的市场经济中，尽管白马寺正在努力调整自己的角色，引入一些市场化运作的思路，但与少林寺相比，仍有很大差距。

　　同样作为河南的佛教旅游胜地，少林寺的市场化道路似乎越来越顺。

　　1982年电影《少林寺》一炮走红，带动了少林武术的发展。到上世纪90年代，少林寺附近的武术学校几乎是遍地开花，学生总人数超过3.2万人。

　　从1988年1月在少林寺院内首次公开对外表演开始，少林寺便走上了“功夫经济”的道路，第二年改名为少林武僧团，开始了在国内外的演出，1998年成立了少林寺事业发展有限公司，经营少林素饼和少林禅茶，并已经注册了国内29大类近100个商标，向一些社会企业特许授权使用“少林”商标。

　　少林寺还设立了河南少林寺影视有限公司、嵩山少林寺武僧团培训基地等。自1986年始，先后创立了少林寺拳法研究会、少林武僧团、少林寺红十字会、少林书画研究院、中华禅诗研究会、少林寺慈善福利基金会。

　　4月19日中午，记者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少林寺和白马寺，分别出现27.6万条和3.52万条信息，两者影响显然不可同日而语。而少林的一切，得益于其对外强力的市场化推介。

　　作为中国第一古刹的白马寺，是否有市场化意向？

　　记者注意到一个细节，2002年的《足球》上曾发布一个消息，题目为《河南建业冠名白马寺，洛阳球票价高仍遭疯抢》，河南建业队以“河南白马队”征战甲B，引发了票价的疯狂抢购。

　　这是否暗示着，白马寺的市场化意识已经萌动？

　　“这其实是一个误解。”马金永解释道，“对此，当时寺院内部存在着激烈的争议。后来经过寺院领导反复商量，认为这属于支持体育公益事业，并非是私人的事情，就同意了。”

　　对于少林寺的市场化运作，释印乐认为，少林寺宣传力度很大，得益于拳术。少林寺和白马寺有所区别，少林寺属历史上禅宗，涉及武术，强身健体，容易被社会所接受。特别是电影《少林寺》，更让少林寺名声远扬。

　　“白马寺是中国汉传佛教第一古刹，在佛教上影响更大，但在社会知名度上远不及少林寺。”释印乐告诉记者，“少林寺有它的想法。我个人对白马寺发展的看法是，要发展，但前提是不离开传统和佛教特色。有些方面，不能单纯用经济来衡量。不管怎样，不能丢掉厚重的文化底蕴，总体上还是要延续佛教的特色。”

　　马金永同样认为，佛寺首先应定位于宗教活动场所。目前和今后，白马寺的基本定位是：佛教研究中心、佛事中心、旅游景区。在这个定位下，把内涵进一步充实，把白马寺品牌在国内外打出去。但寺院特色永远是第一位的，因为如果商业氛围掩盖了寺院的特色，就有点儿主次颠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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