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还贷该不该收取违约金

　　易宪容

　　央行3·16信贷新政，尽管利率变化的幅度微乎其微，却引起社会一连串的反应，民众感觉利率上升后增加贷款成本，希望提前还贷，同时，银行计划收取提前还贷违约金的做法遭到反对。由此，四大国有银行近日表示，各地分行在合同中如果约定了违约金就以合同为准，而总行目前对此尚无整体计划。合约是基础

　　对于个人住房信贷提前还贷该不该收取违约金，在市场经济中，本来是不证自明的事情。市场经济的核心是合约，合约是当事人完成交易的基本媒介。而合约的基本原则就是自愿性，即每一份交易合约达成都是当事人自由意志的结果，离开了当事人的自由意愿，该合约的效力将大减，甚至可能是一份无效合约，而无效合约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合约的基本原则还表现为当事人对预期收益的互利性、当事人的承诺及违约处罚等。也就是说，在个人的自由意愿下，只有当事人预期到签约后有利时才能达成协议，签约后当事人则一定要履行其合约。如果不这样做，将按照合约条款处罚，或是由第三者来保证该合约执行。在市场经济中，如果离开了合约的这些基本原则，就无市场可言了。

　　因此，对于个人住房信贷提前还贷该不该收取违约金，并不在于哪家银行总部下什么通知或文件，而是看每个个体在购房时的合约条款如何。如果在房贷合约里已经明确规定提前还贷是否需要支付违约金，在这种情况下，就以合约为准。

　　但在现实生活中，任何合约都是不完全的，其合约不可能把全部经济行为都包括在其中。无论是格式化合约还是其他形式的合约都如此。因此，在合约的履行过程中，如果发生当事人之间合约履行上的纠纷，或是当事人之间如何来协商解决，或是通过第三者来协调。也就是说，如果房贷合约中没有明确规定提前还贷需要支付违约金这一条款，那么当事人是否要支付违约金就得由当事人双方来协商解决，而不是哪一方说了算。在合约基础上衡量个人得失

　　目前，央行3·16信贷新政后，贷款购房者看到利率提高，特别是他们预期到今后的利率还会进一步提高，而存款利率又低下的情况下，他们提前还贷应该是十分理性的行为。但是，如果你购房合约中明确规定要收违约金，你还是否愿意提前还贷呢？这就得具体情况具体考虑了。

　　一是你得考虑提前还贷所能节省的成本与收取的违约金比较，看看哪一方大，如果前者为大，那么提前还贷当然是有利的，如果前者为小，则可以考虑是否有其他节省的方式；二是你得考虑提前还贷的资金是哪里来，如果你提前还贷资金的机会成本(比如以一年期定期存款利率为最低机会成本)小于违约金成本，那么你也可提前还贷，否则同样得寻找其他方式或延后还贷。一句话，即使你签订的合约明确规定了提前还贷是否支付违约金，也一定不要跟风而为，而是要根据个人的具体情况作出不同的选择。

　　对于那些没有约定提前还贷是否支付违约金的合约来说，当事人首先得对自己所签订的合约研读几遍，不懂的地方可以咨询相关法律专家，这样你就可能找到与银行谈判的主动权。因为，一则你签订的合约肯定是一种格式化合约，该类合约往往会把合约解释权集中在合约制定者手中。如果合约解释权在制定合约者手中，那么它既可以解释为收取提前还贷的违约金，也可解释不收取提前还贷的违约金。这就在于双方的谈判较力了。合约不平等是另一层面的问题

　　在目前情况下，商业银行为什么不希望个人住房贷款提前还贷，就在于它们一直把该类贷款看做是银行最优良贷款，各银行之间为了争夺个人住房信贷，竞争非常激烈，商业银行自然不愿个人住房信贷提前还贷。有些商业银行之所以对个人住房信贷提前还贷不敢收取违约金，并不是它们不想获得这块利润，而是银行之间的竞争使然。

　　因此，银行人员认为“对提前还贷者收取违约金是一种市场意识的体现，贷款者变更合约应该支付一定的成本”，这没有多少错。而有人认为，“这是一种‘霸王条款’，因为当初的合约是一种不平等的条件下签订的，而现在央行突然提高利率增加贷款者意外负担”，这样说就与市场经济原则不符合了。从一定意义上说，任何格式化合约都是不公平的，但是当你签订了这份格式合同时，你就已经认可这份合约的不平等性，签订后你只有履行的义务。对于这份格式化合约的不平等性你可质疑，但只能在另外一个层面上来讨论。更何况，在我们现有的购房合约中利率会变化已经写得清清楚楚。如果贷款者想从这个角度来与银行谈判而不支付提前还款违约金，我想失败的可能性较大。因此，提前还贷者应该想出更为充分的理由才是上策。增强风险意识改进格式化合约

　　还有人认为，商业银行收取违约金仅是“着眼于眼前的蝇头小利而不是着眼于市场信任”。这种说法也是有悖于市场法则的。在市场中，利益无大小之分，正当的东西自然要获得，不在于大小；不正当的东西，最小也不可取，否则市场会淘汰之。

　　因此，提前还贷者不要要求银行该做什么，它们应该尽什么社会责任，而在于你自己如何与银行谈判来争取自己的利益。如果你的理由合适，与银行协商不成，还可通过第三者来解决。

　　当然,对于上述利益问题的争论,是一个市场发展过程中必然的事情。特别是我国住房信贷市场刚刚发展起来，没有经过一定经济周期时，民众利率风险意识、合约风险意识十分薄弱，这种争端肯定随时都会发生。

　　因此，在目前的情况下，政府不仅要加强贷款民众的相关风险教育，更需要改进现有格式化合约、利率选择方式。如制定新的个人住房信贷合约，这种合约应该有不同的利率选择方式，如固定利率或浮动利率，不同的利率方式下不同的利率水平、不同还贷方式及不同的提前还贷方式等。只有对现行的格式化合约的不合理性进行重构并出台详细规则，才是减少这些争端最好的途径。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金融发展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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