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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0日下午，国务院国资委召开新闻发布会，就中国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炒作石油指数期货造成巨亏事件，首度正式表达了四点意见，其中第四点称：“国资委正在密切关注事件发展，待事件妥善解决后将依法追究责任人的责任，并通报各中央企业认真吸取教训，建立和完善境外企业监管和经营风险监控的机制。”循此而望，原总裁陈久霖必为焦点。
后果是如此严重：折合人民币高达45亿多元的亏空，等于全国人均损失3元多。所以，这场国企拿全民财产“一赌断魂”的噩梦，近来一直与我们如影相随。国资委认定，事件的性质是“违规越权炒作”，也即公司管理层若能循规用权，如此巨亏绝不会突如其来。
国企的内部人控制问题在中航油事件中再度凸现。迄今为止，据公开信息，押宝石油衍生品期货的豪赌由陈久霖一手掌控，天知地知他知。
公司去年刚获做油品套期保值的授权，但年底他已越权踏进赌场，与高盛、巴克莱、三井住友、标准银行等国际玩家较劲，先品尝过甜头，接着吃到苦头，然后赌红双眼，直至纸包不住火———长达一年多，母公司中航油集团却毫无知觉，待今年10月10日收到求救信号时蓦然回首，才见赌桌上坐着已输得精光的他。
显然，无论在依法追责还是在亡羊补牢角度，原总裁陈久霖“天马行空”的事实，都值得深究。因情形相似，人们将之与约十年前发生在同地的这幕比拟：欧洲老牌的巴林银行派驻新加坡分行期货与期权交易部门任总经理的里森，把宝押在日经指数上豪赌，在1995年初将有二百多年辉煌史的东家一把赌进了永远的墓地。不过，彼此难等量齐观的是，在下地狱之前，巴林银行总部对里森的出格举动并非毫无察觉，只不过贻误了壮士断臂、起死回生之机。
里森在自传中说：“有一群人本来可以揭穿并阻止我的把戏，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我不知道他们的疏忽与罪犯级的疏忽之间界限何在，也不清楚他们是否对我负有什么责任。“新加坡公布的巴林银行破产的报告中称：若在1995年2月前及时采取行动，他们还有可能避免崩溃。
而从陈久霖在血本无归的豪赌后向传媒表达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中，我们惟见“个人的意志”、“我所承受的压力”、“自己付出心血创造起来的事业”(《新京报》12月12日)。
似乎，中航油集团、国资委等可拿“不知者不为过”作说辞，陈久霖该扛走较里森更大比重的“违规越权”责任，其实在公众眼里，其“不知”却要比巴林银行的“疏忽”更难以谅解———全民将资产托付给你，你却连资产运动轨迹也浑然不觉，岂非错在源头？“不知”是根本性的大过特过，如此审视目光并不苛严，因为这令一切风险控制制度等规矩无异于摆设。
12月10日，《人民日报》有关报道中提到两个细节，说明对陈久霖必然失控、对其豪赌只能蓦然回首：一、中航油集团脱离民航总局重组时，公司班子中绝大多数人不同意提拔陈久霖任副总经理，但上级主管单位领导说“这是上级已经做出的决定”；二、新加坡公司最初只有陈久霖一人，2002年集团公司派去的财务经理他不用，另雇只听命于他的当地人。试想，能靠上级领导一句话钦定，能拒总部派员而我行我素，又岂能不随心所欲独上赌场？
举一反三谈教训，不少人往深里谈，如国企“一股独大”、公司治理结构缺陷、期货投机乃险途等，这都正确，但赌得一丝不挂的陈久霖身上直接呈现出的是更浅表病症：管他，本不乏现成规矩，有组织、有制度却组织不知、制度没用。既如此，遑论其他？只要陈久霖想，赌就无甚遮拦，赌输了，输的是全民之财，赌可悄然进行，不作为、渎职、管理层收购的监守自盗之类呢？陈久霖的“天马行空”，佐证了今年有关国企改革的争论并非危言耸听。
陈久霖在赌桌上这幕，从根本处“将”了国资委、其他有关机构、如中航油集团般手握大笔国资的国企们一军：怎样赢得全民信任？
□祝俊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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