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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
最新一期的《新民周刊》报道：全国政协与中国发展研究院联合组成“保护长江万里行”考察团，历时12天对21个城市的实地调研，揭示了一幅长江污染的真实画面。这次活动的发起、策划与全程见证者，中国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章琦教授称：长江已陷入深度危机，若不及时拯救，10年之内，长江水系生态将濒临崩溃。
其实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有专家警告：“长江有变成第二条黄河的危险。”其后这个问题上的“专家警告”一直没有停息过———一边是不断的专家警告，一边是不断加剧的长江危机，可谁把“专家警告”当回事了？毋庸置疑，专家警告“说了白说”的责任不在专家，相反，这更反衬出某些专家身上令人尊敬的公共责任感和锲而不舍的职业精神。
但必须看到，长江危机恶化到今天的地步，与那些拿着政府津贴、热衷于为政府决策论证、与官员混在一起的“地方专家”的失德、失魂、失职有关。
警告“长江生态将濒临崩溃”的章琦教授是让人尊敬的专家，可我们注意一下他的头衔———中国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属“国字头”专家。翻翻以往这方面的“专家警告”，差不多都是从这些“国家头”专家嘴里说出来的。与“国字头”专家相对的是“地方专家”。
长江干流流经青海、四川、重庆、湖北、江西等1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支流还流经甘肃、贵州、福建等8个省、自治区，长江危机正是这些地方共同制造共同面对的。按理说，共饮长江水，面对长江危机，“地方专家”是最有发言权的。生活在江边，每日面对长江，可以清楚地看到污染的现状，感受到污染的影响，了解危机是如何发生的，也更能拿出令人信服的数据。可空有着如此多“发现问题”的优势，笔者从未看到过一个“地方专家”站出来对地方政府“警告”过点什么。
是这些地方缺专家吗？不是，长江流经的许多城市，可谓专家如牛毛，其中也不乏水利方面的专家：一方面是高校林立，专家云集于其中；一方面是各省市如今都非常重视人才，不断高薪从外地引进专家。是这些“地方专家”讷于言吗？不是，学术会议上、申请课题立项时、接受媒体采访时，一个比一个会高谈阔论，一个比一个表达流利。那就是他们缺乏“发现问题”的能力了？我想，没有一个专家会承认这个认定的。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那就是：他们知道一切，但是不说实话；他们的屁股不是坐在真正的“公共利益”这边，而是成为权力理性和企业理性的论证者和帮闲。现实也确实如此，新闻里很少看到“地方专家”扬“家丑”的，我们看到更多的是“地方专家”如何积极地为本地建设献计献策，为官员的政绩论证，为地方利益向中央要钱论证，为地方引资而奔波，成为政府官员和地方老板的座上宾———面对不堪重负的长江，他们想到的不是保护长江，而是和着“开发和利用”的旋律，被政府和企业搂着跳一曲GDP增长之舞。
不仅长江危机问题，在地方发展的很多问题上，警告由“国字头”专家完成，而“地方专家”集体失语———这里面隐藏着多么深重的弊病啊！
不过，如果一味地指责“地方专家”，似乎又显得强人所难，不十分厚道———在当下的体制下，“集体失语”的局面，又怪得了“地方专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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