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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来信之薛涌专栏
美国大选电视辩论快评
本次美国总统大选预定了三场总统候选人辩论。布什一方坚持要求第一场辩论布什的强项——国际问题。布什的计划是在第一场辩论中就利用自己战时总统的优势灭掉克里，
等辩论转到自己的弱项国内问题时，大局已定，选民已经下定决心投他的票，不再花时间看辩论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第一场辩论布什在自己的领地惨败，本来眼看就要出局的克里反而起死回生。第二场辩论，还是克里占微弱优势。于是人们认为，星期三的第三场国内问题辩论，克里赢定了。
在大选政治中，高期望值本身就是被期望者的克星。因为衡量辩论结果的一个尺度，就是“你是否比预期表现得好”。现在这种高期望值，等于棋未开局，就逼着克里让子，少一子的棋当然不好下。
更重要的是，在国内问题上，克里未必一定占优。布什是胡佛以来第一个失业总统，四年来经济恢复有气无力、财政赤字飞涨、净失业数字上升。在经济问题上，民意当然不在布什一边。但国内问题并不仅限于经济，还有社会文化问题，比如堕胎、同性恋、干细胞研究、枪支管理等。这些在中国读者看来莫明其妙的小事，在宗教传统甚强的美国，却几乎和工资、收入这类实打实的问题一样重要。当年挑战老布什的极右翼共和党人布坎南就是靠“文化战争”搅翻了共和党主流派的牌局。所以，在最后一场辩论中，收编了布坎南所代表的保守力量的布什估计会继续这场“文化战争”，就这些文化价值的问题对克里频出重拳。
仔细分析一下第二场辩论就可看出，在下半场转入国内问题辩论时，克里的表现反而偏弱。他最失分的就是在这类文化问题上。当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声音颤抖地问克里对堕胎的看法，言下之意：你怎么能够容忍屠杀婴儿？！那场面的紧张，仿佛大厅里的氧气一下子都给抽没了。克里回答说，“我是个天主教徒，我非常尊重你对生命的看法。但我不能通过立法把自己的宗教信仰强加于人。”这样含糊的答复当然不能满足虔诚的教徒，而这正体现了克里在社会文化问题上的弱点。
1988年马萨诸塞州州长杜卡基斯竞选总统，在民调中一度领先老布什十几个百分点。但在辩论中，记者问他如果他的妻子被谋杀，他是否主张对凶手执行死刑。一向反对死刑的杜卡基斯坚持说不，一下子被人们视为冷血动物。最后他的失利，和这一表现不无关系。
克里当年是杜卡基斯的副州长，他一宣布竞选总统，媒体就称他是又一个杜卡基斯。他能否有效地面对此类问题，是他第三场辩论胜负的一个关键。这几天美国的大学生也模仿大选进行两党间的辩论，一位共和党学生在谈到堕胎时激动地说：“我们这一代人有四分之一被堕胎剥夺了生存的资格。堕胎已经夺去4000万幼小的生命。我的母亲选择了我的生存权利，所以我才能够在这里和你辩论。难道我们不应该尊重这样的权利吗？”如果克里真碰上这样的拳头问题，他的麻烦绝不比布什面对失业问题时小。
在这些问题上，布什的支持者是那些所谓“再生”的白人清教徒或福音派基督徒。这些人在选民中占四分之一，比黑人和拉美裔人口加起来还多一些。更关键的是，这些人投票踊跃，其政治能量远远超出其在人口中的比重。这股文化保守主义的宗教力量恰恰能够平衡布什在经济问题上的劣势。
这次大选的关键，是看谁能够拿下宾夕法尼亚、俄亥俄、威斯康星、密苏里等几个选民还举棋不定的州。这几个州是美国制造业的中心，受经济衰退、公司外迁、企业外包的打击最大。但是，那些失业或面临失业威胁的工人，在宗教上却非常保守——22%的宾夕法尼亚选民、27%的俄亥俄选民和36%的密苏里选民是这种所谓“再生基督徒”。他们支持克里的经济主张，却在文化、宗教、社会政策上倾向布什。他们在面包和信仰之间选择哪一头，很可能会决定本次大选的结果。
克里很难再期望第一场辩论那样的大胜。但是，他必须要比第二场胜得多些，才能保证后来居上的势头。实际上，第二场辩论他已经显露了疲劳状。第三场对他来说，绝对是一场恶斗。
薛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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