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庄严 记者:李继锋 摄像:佟威
李忠是海淀区一家生态农业观光园的总经理,最近他频繁地往来于自己的农业观光园和银行之间,与山东一所大学合作的农业观光科技大棚的项目建设箭在弦上,资金至今仍无着落。他不得不客客气气地打电话到银行,打算弄些贷款。记者跟随9号基地生态农业观光园总经理李忠进行了采访。
李忠:你还有印象吗?就是贷款的事情,对,你说要有一个抵押,我们公司这边你看一看,到时候给帮帮忙,今天你在吗?在的话,我过去一趟,到您那儿。我这儿现在比较着急这个事情。
这家名叫9号基地生态农业观光园,位于北京市海淀区东升乡,面积有120亩,2011年5月开始开工建设,年底开始对外营业,市场反应不错。今年,公司决定增加投资,扩大园区经营范围。
记者:你们今年上半年的投资增加了多少?
李忠:上半年的话,这一块的话在一千万左右吧。
记者:去年初建的时候呢?
李忠:初建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是差不多2400多万。
到哪里找到扩建需要的资金,成为李忠日夜焦虑的事。6月8日,李忠去谈贷款的事,原定一个小时的洽谈,半个小时就草草结束,原因是李忠觉得银行开出的条件太过苛刻。
李忠:今天特别不乐观。
记者:怎么说呢?
李忠:银行这一块的话,就是说放款率太低,再一个银行的利率也是每年什么打折扣,也是比较高。
记者:也没有说什么原因?
李忠:现在这一块对企业这一块比较高。
记者:什么高?
李忠:利息比较高,做房屋的抵押这一块,做得一些贷款又不是说很高,所以这样的话,也是挺不乐观。
他一方面与各个银行接洽,等待贷款的审批;一方面在招商来解决资金的缺口,不停与来自各地的客商谈判合作事宜。今天,安卫东特意从河北张家口赶过来,和李忠商量加快园区建设的事。
李忠等待银行贷款申请审批的同时,为了解决资金问题,他引入了新的合作方。今天,安卫东特意从河北张家口赶过来,和李忠商量加快园区建设的事。李忠看中的是安卫东带来的项目会让观光园的品味提升一大截,而安卫东则看重李忠园区丰富的客户资源。
记者:你在这个园区投资哪些项目?
安卫东:我投资是现在目前是两块,然后后续这一块可能还会有一些变化,能确定是两块。一块是前面的就是农产品展示的专业大棚一块;还有一块茶室。
记者:你这两个项目投资要多少钱?
安卫东:大概加起来要接近三千万的样子,目前测算。
在密云县的太师屯镇车道峪村,第一批60家民俗户,每户投资12万的农家院的改建扩建,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58岁的村民冯希旺,还准备再学一门做饭的手艺。由于去年旁边一家占地观光香草园的投入运营,吸引大量的游客,因此带动了附近村子民俗观光游的兴起。
记者:到时候建好了,谁做饭呢?
冯希旺:我准备着,我初步想法,我要学一门这个手艺,我自己准备学一门手艺。
记者:您今年多大年龄?
冯希旺:我今年是58岁。
记者:老了还要学门手艺?
冯希旺:嗯,学门手艺,不能显得老,你要干点事儿显得年轻,你要不干事儿就不行了。
紧挨着车道峪村的人间花海香草园,占地500亩。去年试营业三个月,门票半卖半送,收入达一百余万元。尝到甜头的他们,今年决定继续追加投资。
记者:第一年投资大致多少钱?
王总:第一年呢,我们第一年预计投资要达到3000万,就是去年的一年完成了1700万左右。
记者:今年有新的投资在继续追加吗?
王总:今年我们计划呢,就是你比如说这个公园的设施完善,还有道路的加宽,还有下边的水库清理,一些水上娱乐项目的增加。你比如说自行车的骑行轨道,好多项目的增加,预计我们这二期投入在4000万左右。
在密云县巨各庄镇政府,北京张裕爱斐堡国际酒庄负责农业项目的经理阮仕立,正在与副镇长王长明协商园区基础设施建设和土地承包价格等细节问题。爱斐堡计划建设一个集观光、采摘、酿造与葡萄酒展销于一体的中心项目,占地约1000亩,目前已进入实施阶段,预计投资将达到30个亿左右。
去年,密云县政府规划立项“酒乡之路”葡萄采摘观光带计划,这个项目沿着京密路延伸,长达15公里,占地15000亩,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各户前来投资洽谈。因为来的人多,王长明甚至有些应接不暇。
密云县的巨各庄镇副镇长王长明告诉记者:特别多。今年就是从春节以后吧,大概我们就陆续谈了四家,这个都是酒庄投资的比较大的国企、央企,或者一些大的民营企业。
记者:这些大的国企都会来?
王长明镇长:对,包括中冶集团。
这个集葡萄观光、采摘,及其衍生的相关酿酒和服务的综合项目,后有四家企业签订了投资意向书,预计投资总额高达100亿元。
记者:他们这个投资的预计的额度大概是多少?
王长明镇长:比如说尚达信酒庄投资超过30亿元,那么有可能达到50亿元。张裕国际酒庄呢,就介绍国际葡萄酒城,那么投资现在额度已经定的明确达到30亿元。像其它的中冶的和大连海昌都超过10亿元。
周五下午5点,9号基地生态观光采摘园里就来了几家看“私家菜园”“租户”,一对姑嫂当场签订了承租协议。
记者:多大面积的地?
大姐:50平方米。
记者:租几年?
大姐:三年。
记者:多少钱?
大姐:三年是8000块钱。
大姐称自己种菜,一是环保;二是周末可以带老人、小孩来菜地休闲。记者:你感觉三年是八千块钱贵吗?
大姐:要种好不贵。
记者:是你自己吃的,吃的时候多吗?还是休闲娱乐健身的考虑多一些?
大姐:都有这两个,首先我们没种过地,就像玩一下感觉。
菜地被分割成30、50、80平米不等的菜地,大家认领承租土地,自耕自种。这也是9号基地观光园目前主要的盈利模式。这只是普通菜地的租金,而将来的VIP会员全托管式菜地价格更贵。记者采访了9号基地观光园会计杨建。
记者:(今天)租出去几户?
杨建:租了三户。
记者:面积是多少?
杨建:面积都是50米的。
记者:三户多少钱?
杨建:三户,一户八千,三户是两万四。
李忠与安卫东通过会员制吸引的VIP客户,不仅会让生态园的产业链得到很好的开拓,还能扩大客户资源取得多方面经济效益。
记者:你未来的盈利点在什么地方?
安卫东:盈利点首先作为休闲茶室这一块,它会产生裙带效应,可能对我鸡鸣山旅游的发展会有一些潜在的宣传。
记者:就是吸引高端的客户?
安卫东:对于高端的客户吸引这个价值是没法计量的。
去年试营业阶段,人间花海香草园游客10万人左右,一百余万的盈利让他们自己都感到意外。对到来的第二年花期收益,王宝龙信心满怀。
记者:您预计第二年的经营收入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王忠:我们预计,如果达到我们的一个预想,怎么也得八九百万吧,就是年收入。
王宝龙估算,20万的游客,仅仅是每人40元的观光门票,就能带来800万的收益。再加上其它衍生的相关服务性收益,是可以达到这个收入目标的。
记者:这么乐观吗?
王总:争取吧。
记者:比如纺车的这种收益,还有水上乐园?
王总:对,还有水上乐园,还有门票的收益,还有一些向草产品,香包、香枕、香草茶。
在密云县的金叵罗采摘园,周末前来采摘的车辆堵塞了道路。这里,100多家个体樱桃采摘园组成了樱桃合作社。大叔家5亩的樱桃采摘园,遇到周末忙不过来,只好找来亲戚邻居帮忙。
记者:我看您今天一直笑的合不拢嘴啊。
大叔:对呀。
记者:相比以前多吗?
大叔:多,每个周末都多。
记者:大致一天要来多少人?
大叔:100多人,200多人,三五百人都有,不正常。
一个人最少带走一箱樱桃,价值120元。根据樱桃的不同的成熟期,采摘期可以延续6周。5亩地的成本投入也就5000元。
大叔:我也细算,也太算不准了。反正大约你种一棵樱桃树,相当于一亩的玉米的收入。
记者:一棵?
大叔:对,一棵樱桃树。
记者:那您一亩地可以种多少樱桃树呢?
大叔:一亩地像我们这个…就是33棵。
记者:就相当于33亩玉米地。
吸引北京张裕爱斐堡再次扩大1000亩采摘园建设的原因,并不仅仅是每年500万左右的采摘收益。和我们酒庄每年三个多亿的一种销售额相比的话,相对来说比较小。但是它最重要的是一个带动的作用,一个示范的一个效应。那么对就装这个品牌让顾客来了以后,通过这么一种活动,一种参观、采摘能够提高它的知名度,关键是在这点。采摘鲜食葡萄、自酿葡萄酒等活动吸引游客,传播葡萄酒品牌外,他们还推出一系列的观光采摘的下游服务项目,比如住宿、餐饮、娱乐、会务等。
阮经理:以农业为主的,包括葡萄酒酿造,旅游,然后服务产业都在一起的一个综合性的一个葡萄酒庄园嘛。
据北京市农业观光协会提供的最新的检测数据,今年“五一”期间全市乡村旅游累计接待游客量达到174万人,收入达到1.48亿元,分别比去年同期增长15.7%和22.6%。而2011年全市农业观光园和民俗旅游接待户总收入,分别实现21.7亿元和8.68亿元,同比分别增长22%和18.2%。冯建国认为,这是京郊农业观光市场培育成熟的表现。
冯建国:光看这个数,这个特点有几个,一个就是说我们市民的它的叫做游兴不减,对我们休闲乡村旅游十分青睐。那么第二个就是说我们人均的这个,我们后边还有一些数,就是人均的消费水平,就是到一个村,一个户,给我们农村的留下的钱是越来越多的。
在密云县东郊的密兴路上,孙宝胜经营的天葡庄园总的11个大棚格外显眼。2010年种植的葡萄,已经开始挂果。在密云县规划的“酒乡之路”的规划项目中,他家的葡萄园是最早入驻园区的企业之一。这里讲建称250亩的葡萄园。今年夏天,孙宝胜家将第一次迎来丰收的喜悦。
记者:今年预计产量可以达到多少万斤?
孙宝胜:我们今年产量应该在15万斤左右。预计产值应该在600到700万之间。
作为从业多年的建材商,孙宝胜在北京市有着多家连锁店和年千万的营业收入。但农业大学毕业的他,在给别人承建大棚温室的过程中,他看到了新的机会。
孙宝胜:在2007年、2008年那会儿,刚好我们公司又开始单独成立一个做设施农业的公司,那么我们就给人家做建设大棚,或者是建温室什么的。正好咱们密云这个…镇又有一个比较完善的规划,就是要打造一条以葡萄文化为主的,红酒文化为主的这条路。
在密云县规划的“酒乡之路”建设中,这个占地250亩的葡萄园是最早上马的企业之一。他们已经都预留了建设用地。新的二期的酒庄建设,正在积极申请中。其中一期投资2500万元;二期要是做酒庄,生态餐厅,投资额在5000万元左右。
记者:做一系列的衍生的产业?
孙宝胜:对。
记者:有哪些呢?
孙宝胜:包括红酒、餐饮,还有咱们以后要做这个中国书画我也要流进这个葡萄的庄园来。因为我本身喜欢写字。那么呢,我喜欢中国传统文化,我想把中国传统文化包括咱们这个红酒属于是国外的文化嘛,对吧,我想把这种中西文化给它柔和起来,是这样的。不单纯是种葡萄。
除了密云的葡萄采摘园的投资,孙宝胜又开始了在延庆县更大规模的投资。除了前期的反季节蔬果的采摘外,更大的创意和产业的升级在等着他。
孙宝胜:我们在北京市延庆县土地留转了1500亩地,然后现在在建,然后建设完了400多亩地,已经投资生产。
记者:你要投资多少呢?
孙宝胜:我们现在已经投入4000多万了。
2006年,北京张裕爱斐堡的葡萄观光采摘园从50亩开始做起,现在扩大到200亩左右。由于每年15到20万人左右的游人,他们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
北京张裕爱斐堡观光农业部阮仕立:今年我们有一个比较大的项目,主要是第一要扩大我们的酿酒葡萄基地,因为现在这个基地,我们日益扩大这个产能来讲还是不太够。那么第二个是我们最后一个业态,就是欧洲小镇现在的面积还是比较小。我们可能还要进一步的去扩大,我们还想做一个葡萄酒的交易,展销中心。做一个世界葡萄酒的一个博览园。这个产业预计投资我们将达到30个亿左右。其中呢,基于葡萄基地方面的投入应该达到两个亿。
巨各庄镇原来的采摘园观光园大概有30多家,规模较小,经济效益在两百万左右。他们借助农业部和北京市发展观光农业的政策扶持,迅速走上了产业升级的道路,发展葡萄的采摘与加工。
王长明镇长:那么就自身的优势和产业特点同时借鉴张裕国际酒庄,发展葡萄酒酿造和葡萄种植,这个样板优势,我们提出来建设精品葡萄和葡萄酒庄产业带这些发展设想。
而在通州区台湖镇胡家垡村的金福艺农农业观光园,一个占地近两千亩,预计投资4亿的项目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中。新的项目除了主题园瓜瓜园、花卉园、CS项目拓展外,他们还将与军事院校合作,建设一个直升机博物馆,并经营直升机特色餐厅。
孙经理:这个主要就是更体会出来农业给大家带来这种休闲、养生这些包括文化,艺术这些体验。
中国农业大学(微博)的客座教授、北京市农委顾问卢勇长期从事农业产业领域的研究与设计。他根据自己多年的观察,认为从去年开始到今年上半年,北京京郊观光农业的投资发生了一个明显的变化。
卢勇:一个是在方式上有变化,方式上的它更加精准的标准了都市人群多样化的需要和需求,投资也呈现一种多元化的这么一种主题,进入政府引导,也有农民投入,还有一些企业的投入,甚至还有社区和农村的互动,这是它一个非常好的阶段性特点。
投资成本高,见效慢,并未影响大家对投资观光农业的信心。在榆林村,密布着大小十几家采摘园和度假村。在蒙奥度假村隔壁,一家占地1000亩的集采摘、花卉为一体的观光园正在建设完善中。
记者:10多家?
何总:嗯,10多家。今年又陆续的有了两三家在做这
卢勇:北京的出台过了,也是221工程,221工程就是什么呢?就是摸清我北京的资源特色,比如说咱们北京市在全世界的国际都市当中,我们的山区面积占到,北京市总面积的多少,64%,现在很多世界上的国际都市都是很少见的,这也是我们的特点。那么经济最近这几年的咱们北京市农委还有市委市政府提出来发展咱们的沟峪经济,发展现代性都市农业,一个是摸清资源底牌,再一个摸清市场的需要和需求,就是消费者的需求。
卢勇认为京郊观光农业是北京一个国际大都市发展到一定程度的组成部分。
卢勇:它一开始的发展模式的话,就是因为城里人自从有了汽车以后,特别汽车进入家庭以后,城里的一些人到郊区是为了转,那个时候是农家乐,家庭旅馆。而后逐渐的就形成了体验式的,科普式的,休闲式的多种方式所并存的这种发展方式。
张新峰是中国较早一批涉足京郊观光农业的经营。他认为观光农业投资有过热的迹象,并不排除少数经营者有其它不纯的动机。
张新峰:首先一点在利益过程当中,驱动下存在着几个问题,一个是变相套取专项资金,第二个就是地产经济,就是说跑马占地,第三个情况就是地方政府和企业有一个利益输出问题,相互之间通过项目还是一种套取。
中国社会科学院高级工程师马江生长期研究园林植物遗传和园林设计,他曾提出,国家对观光农业领域的补贴无偿提供财政资金,不如提供低息贷款,这样可以防止有人套取专项补贴,以便促进企业从长期经营上来做文章。
中国社会科学院高级工程师 马江生:遍地去看看郊区那些闲置的大棚就知道了,如果是自有资金的话,它在投资期间建了大量地大棚他不用,作为我来讲不会投入在基础设施上,那都是补贴来的容易,骗完补贴不了了之搁那儿了。
北京市农业观光协会会长冯建国认为,北京乃至全国的观光农业的发展过程中,可以借鉴世界发达国家的做法,特别是我们台湾宝岛的经验。搞休闲农业,实际上是对农民都有好处的产业,台湾也有指标控制,就是说一般的园子的建设用地,就是基础设施建设用地不能超过10%。
北京市农业观光协会 会长 冯建国告诉记者:第二个办法我们搞一些设施,尽可能不破坏土壤的耕作层,这是农民的创造,或者企业家的创造,你比如说搞一些住处的小木屋,我们先打四个桩,把我们木屋挺起来,就是没破坏耕作层,土地部门的管理就是不破坏耕作层,还是耕地。
卢勇:我觉得的话,它未来还有一个很好的,很大的发展潜力,在方式上也会更加的多样化,而且这里边的话,不仅仅参考一些台湾或者日本的一些方式,而且我相信中国的人作为北京人也会创造出我们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而且在方式上会更加多样化。
半小时观察:
其实,不用到郊区,我们都能感受到京郊观光农业迅猛的发展势头。因为只要一到周末和节假日,北京城每条出城的高速路都会被到郊区游玩的私家车堵得满满当当。观光农业兴起,不仅仅给农民带来了新的收入来源,给企业家带来了新的商机,重要的是它还让我们看到,即使是传统产业,只要善于发现新的需求,创造出新的市场,也能找到新的商业模式。实际上,这对大家讨论的“稳增长、调结构”也是一个很好的启迪。稳增长并不仅仅聚焦在新兴产业上,占据经济总量大部分比重的传统产业才是稳增长最基本的起跑线。如何释放它们的创新活力,让老树开出新花?找到了这个答案,稳增长也就找到了稳步前行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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