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论坛

　　台湾农业成为“小农”现代化的成功典范，农会组织发挥了重要作用。台湾农会是“农有、农治、农享”的公益社团法人，宗旨是“保障农民权益、提高农民知识技能、促进农业现代化、增加生产收益、改善农民生活、发展农村经济”。农会全方位为农服务，设有供销部、信用部、保险部、推广部等，将“小农”聚拢成“大农”。农会是半官方半民间组织，是政府农业政策的执行者、政府与农民的桥梁。台湾农会的成功做法，特别是农技推广、市场营销、金融保险、社会服务等功能，正是大陆当前新农村建设所急需。基于相同的民族文化传统和小农环境，大陆立足实情，借鉴经验，开展综合农协试点，颇具现实意义。

　　■杨正位

　　全方位为农服务、将“小农”聚拢成“大农”的农会

　　“供销经营”是农会的首要职责，联结了小农户与大市场，扭转了单个农户的市场弱势地位。

　　(一)农民自己的协会

　　1.“农有”：农民自己拥有和主导的职业团体。 《农会法》规定，会员分为正式会员与赞助会员；重大事务投票表决时，实行一户一票制，不以财产和土地多寡为依据，保障普通小农权益；农会财产属于法人财产或“集体财产”，也被称为社会资产或组织制度资产，归全体会员所有。

　　2.“农治”：农民自己进行民主管理。实行理事会领导下的总干事负责制。农会干部分为选任与聘任。

　　3.“农享”：为农民提供全面服务，收益由农民共享。

　　(二)为农服务功能完善

　　1.“供销经营”是农会的首要职责，联结了小农户与大市场，扭转了单个农户的市场弱势地位。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产销班，一个农会往往有多个产销班，它既负责产前和产中的种植、加工、技术普及，也负责产后的农产品收购、分级、包装、运销等业务。产销班是以合伙制或股份制组建的合作组织，具有民营性质与公用事业的双重特征。

　　2.“金融服务”是农会生存发展的关键，保障了农民的资金需求。农信部非常重要：一是农会的经济支柱；二是农民的主要资金来源，基本做到了应保尽保、需贷尽贷，农民正常的贷款需求都能得到满足；三是政府补贴农民的渠道；四是农民自己的金融。

　　3.“技术推广”是农会的核心职能，成为推动农业现代化的重要途径。

　　4.“质量安全”是农业的生命线，是打响品牌、开拓国内外市场的重要手段。

　　农会是半官方半民间组织，促进了政府与农民的良性互动

　　农会与政府之间形成了独特的 “公私伙伴关系”，创造了政府—中介—公民的“平权治理模式”，成为发展中国家学习的典范。

　　(一)农会与政府的特殊伙伴关系。农会作为政府扶持、民办官助的多功能、综合性组织，具有准公法人、准私法人、准企业法人、准社团法人的特质，体现了公法人与私法人的有机结合、民办与官助的有机结合、公民自治与政府引导的有机结合、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的有机结合。

　　1.农会是政府农业政策的末梢与终端，是政府农业政策的执行者、协助者、代理者，是政府与农民的真正桥梁。

　　2.农会的法律定位是“公益社团”法人，由国家和农民双重赋权，具有为农民提供公共服务和国家助手的双重功能。

　　3.农会与政府之间形成了独特的“公私伙伴关系”，创造了政府—中介—公民的“平权治理模式”，成为发展中国家学习的典范。

　　尤其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农会是政府的帮手而不是对手，是执行组织、协作组织、良性互动组织，而不是对立组织、捣乱组织，更不是造反组织，这与大陆革命年代的农会截然不同，根本不必谈农会色变。

　　(二)台湾农会的作用得到广泛赞誉。

　　农会打造了具有台湾特色、现代化的 “小农”模式，推动了农业发展，在现代化过程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推动农业的组织化和产业化。农会将小农户联合起来走互助合作之路，将土地、劳力、技术、社会资本等集聚起来走规模化、现代化、产业化之路。农会还注重发挥区域比较优势，发展地区特色产业及高新技术产业，增强了农民的市场定价能力和市场风险抵御能力。二是推动了农业的市场化、国际化。土改使台湾产生了“小农”，农会又让“小农”变成了“大农”，这既避免了农业由大财团控制和小农破产造成大量失业及贫困增加的状况出现，也提高了农民的市场适应能力，让农民有能力在市场大潮和国际竞争中生存发展。三是促进了社会的均富、稳定与和谐。农会作为政府与农民之间的纽带，整合了社会，缩小了城乡差距，即使在工业化加速阶段也没有扩大贫富差距，基尼系数仅为0.3左右。

　　农会的积极作用获得各界好评。农会作为农民自己的利农、便农组织，深受农民爱戴。台湾农民总结道，“有事找农会，没事农会坐；有货卖农会，没货农会买；有钱存农会，没钱农会借；有险找农会，没险农会买”。台湾学者描述道：“台湾农业发展所缔造的奇迹，是经历无数挑战与奋斗的成果，全台湾农民最重要组织的农会之改进和加强，与政府密切合作，发挥了关键性的功能与影响力，实为其重要因素之一”。

　　台湾农会的经验值得大陆借鉴

　　台湾农会的利益共享功能有效缩小了城乡差距，防止了两极分化，这些正是大陆“三农”面临的核心难题。

　　台湾与大陆有着同样的民族文化传统，特别是相同的小农环境，其农会经验对大陆颇具参考价值。

　　(一)台湾农会的成功做法，是大陆当前所急需。台湾农会是综合性的，大致包括了大陆的农村信用社、供销合作社、基层农技站、基层粮管所、专业经济合作组织、部分政府职责等功能。台湾通过农会实现了农业的市场化、产业化、规模化和现代化，其组织功能让农民结成了利益共同体，改变了小农的弱势地位；其营销功能解决了小农户进入大市场、产供销一体化问题；其金融功能满足了农民的资金需要，增强了造血能力；其技术功能加快了农技创新与普及应用；其利益共享功能有效缩小了城乡差距，防止了两极分化，这些正是大陆“三农”面临的核心难题。大陆近年来也做了大量工作，比如推动发展专业合作经济组织与农工商企业，也取得了相当成效，但二者都存在覆盖面小、发育程度低、服务功能弱等缺陷，“公司＋农户”模式还不完善。我们也大力鼓励对“三农”贷款，但由于地处偏远、过于分散、数额小、成本高、风险大、信用担保缺乏等客观原因，农村金融仍是整个金融体系的最薄弱环节，农村金融机构存在“抽水机”现象，农村“贷款难”问题突出，资金需求缺口呈扩大之势。因此，参考台湾经验，探索集市场营销、金融服务、技术推广、社会服务等功能于一体的代表农民利益的农村综合组织，显得十分必要。

　　(二)大陆重建综合农协的想法由来已久，渐成共识。重建综合农协的认识呈各方汇流之势。从实践看，上世纪80年代初湖北普遍建立了农会组织，并成立过省农会。新世纪以来即使在政策偏紧的情况下，基层探索农民协会的事例也较多，如2004年山西永济市农民注册了全国第一个农会；中国社科院2008年在湖北建始县开展县、乡两级新农协试点，并出版了《综合农协》刊物；始于农村合作金融的四川仪陇县也成立了乡村发展协会。从学界看，近年来，研究“三农”的经济、社会、历史、政治学者大多数都赞成建立农协，且呼声日趋强烈。

　　(三)综合农协建设应立足国情，因地制宜。总的来看，政府借助农协来支持农业，作用会更大、效果会更好。台湾三级农会专家都认为，大陆应立足实际需要，借鉴但不照搬台湾经验，比如已发展了现代大农业的东北农场，已完成工业化、农民人口很少的部分东部地区，地广人稀、基本自给自足的西部部分边远地区，也不一定非要成立农协。但对于小农人口众多、以农业为主、商品化生产开始起步的我国大部分地方，就需要综合农协。所以大陆应因地制宜，开展分类指导，既要继续发展专业合作经济组织、农工商企业，也应探索综合功能强的农协，让农协成为新农村建设的新兴力量。

　　(四)用活ECFA平台，推动两岸农协合作试点。可参考台湾的成熟、成功做法，开展农协试点，取得经验后再逐步推开。建议在两岸经贸合作中，将农协合作列为重要议题纳入ECFA，开展两岸合作建设综合农协试点。试点地区的选择可优先考虑两地：一是海峡西岸，这里离台湾近、对台经贸关系密切；二是湖北、四川、重庆，湖北有过经验，而川渝小农数量众多，宜于组织综合性的农协。

　　(五)强化顶层设计，加强改革配套。开展农协与“三农”的顶层设计，将农协建设纳入整个“三农”进行前瞻性、综合性研究，综合考虑放活农民、放活农村组织、放活基层政府的步骤，将农村金融、农村综合改革、城乡一体化改革、村民自治制度与土地林权制度与农协试点改革结合起来，建立具有经济、社会、教育和文化功能的综合性的农协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