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贸易发展局研究部日前成功向1344名有在中国内地投资的港商进行问卷调查，了解他们对内地投资环境的看法和未来投资意向。

　　调查显示，港商对当前中国内地的投资环境的看法总的来讲是正面的。与两三年前比较，虽然港商普遍认为内地当前的投资环境没有明显改变，但在很多方面包括“中央及地方政府对外商的政策透明度”、“投诉渠道及处理”、“银行融资贷款”、“拓展内地市场的限制及管理”等，都有较多受访者认为已有改善，当中尤以基建设施和劳工效率的改善更为明显。不过对于乱收费、地方政策的连续性、执勤人员素质和贪污腐败现象等则有较多港商认为有恶化的迹象，中国有关当局必须采取有效措施加以遏制，始可实质改善投资环境。

　　虽然不少港商对内地有不太满意的地方，但只有少部分港商(14.3%)有计划缩减或关闭其在内地的投资项目，大部分港商选择“保持现状”(60.5%)，更有25.2%会“增加投资”，以期把握中国因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而加快市场开放步伐所带来的机遇。

　　同时，大部分港商(77%)在未来都没有计划在内地以外的地区投资。与其他地区比较，毕竟内地的投资环境仍具相当的竞争力，加上地理、语言文化和广泛的人事网络，大部分港商都认为在内地投资的优势较高。然而，也有23%的受访港商有赴海外投资的倾向，其中赴欧、美、日投资主要是从拓展市场角度考虑，赴东南亚等地则主要以节省成本开支考虑。

　　香港制造业大举北移，主要是寻求一个比香港成本更便宜的生产基地，因此，港商在内地的未来经营策略，首当考虑是如何节省生产成本，包括考虑使用国产原材料及设备，和加速管理阶层本地化以节省成本，其次是进一步寻求开拓内地市场的机会和进一步利用中国科研力量以开放新产品来提高竞争力。但港商对于通过收购合并，实现企业纵向发展的策略并不十分积极。

　　在这次问卷调查中，受访企业亦提出了多方面改善内地投资环境的办法建议。有关改善法制方面，港商希望中国政府能够提高政策法规的稳定性和透明度，简化司法和仲裁的程序，降低行政部门对司法制度的干扰，加强各级官员的法律意识，防止滥用职权和贪污舞弊的情况。改善行政方面，港商希望中国政府能够减少各项投资项目的审批和登记程序，统一各地不同的做法，逐步建立符合国际标准的商业操作体制，提高行政效率，提高投资“软环境”的质量。另外港商对内地统一税务等收费、开放市场、资金融通等方面也作出了具体的建议。

　　如果内地进一步改善其投资环境，提高效率，可以预期，内地与香港之间的经济协作将会进一步得到发展，对双方较长时间的经济发展提供一股支撑力量，进一步巩固两地“双赢”的局面。

　　基础设施、劳动效率有明显改善

　　若以受访者选择“改善”比例最多作为排序的条件，受访者认为内地的“基本设施(包括电及交通运输等)条件”有最大的改善。在1234个回应中，71.9%认为“改善”、24.6%认为“不变”、只有3.6%认为恶化。这结果反映近年内地在中央的积极推动下，各地都认识到基本设施不足是制约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因此都加快了地方上的基建设投资。

　　此外，港商对中国内地的劳工效率改善也有较高的评价。在1222个回应中，37.6%认为内地的“劳动生产效率”有“改善”、56.2%认为“不变”、只有6.2%认为“恶化”。这反映出经过多年的改善开放后，中国内地的劳动阶层更具对外意识，观念上更了解和熟悉国际市场的运作，因而更能符合外资企业的要求。另一方面，随着有更多内地的劳动阶层进入外资企业，更多的工人已由非技术转为技术或半技术工人，导致中国内地“劳动生产效率”的提高更为明显。

　　在各项投资条件中，受访者认为“中国内地的税制”有较大的改善，位列在上述两项条件之后。在1218个回应中，有36.6%认为“中国内地的税制”比前一两年有“改善”，35.3%认为“不变”，28.1%认为“恶化”。中国内地的税制在1994年进行了一次重大改革，明确了各项税种、建立了中央与地方的分税制度，改变了在此之前的“包税制”，相关的税法和执行细则也都先后出台。无疑，这些改变都促使中国内地的税制更为制度化，透明度也大大提高。然而，我们也不能忽视有28.1%的受访者认为“内地的税制”“恶化”了。这除了部分原因是企业对新税制的不了解外，内地在出台相关政策时往往较急，如“免、抵、退”政策刚出台时，并未充分考虑港商的承受力，当中也不排除企业对税务执行人员的素质及在处理税务问题上“人为因素”的干扰。

　　政策透明度有一定改善

　　在被问及与一两年前比较内地的“中央及地方政府对外商的政策的透明度”时，选择有“改善”的占24.9%(回应总数：1226)，比选择“恶化”的19.4%高出5.5个百分点。随着内地经济改革进一步深化，很多做法日渐与国际操作看齐。然而，选择“没有改变”的仍有55.9%，则说明内地在政策透明度方面虽有改善，但仍需大力改进。当中企业最有意见的是，内地在制定政策时往往出现咨询不足的情况，降低了政策的可操性。同时，政策推出也往往较急，企业一时间难以适应。

　　“有关部门的行政效率”的情况亦与上述的“中央及地方政府对外商的政策的透明度”十分接近。虽有54.9%的受访者应为内地的“有关部门的行政效率”与一两年前比较，并没有改变，但选择有改善的却占24.5%，比选择“恶化”的20.6%高出3.9个百分点。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近年内地从中央到地方都认识到提高工作效率是改善投资环境的重要一环，因而往往提出类似“一站式”的服务体系，减少部门分割所造成的阻碍。然而，目前内地主流仍是采取“层层审批”的方式，不对这种做法进行彻底改革，行政效率实难以根本性改善。

　　在被问及内地近一两年的“拓展内地地市场的限制及管理”时有22.6%的受访者认为内地在这方面有“改善”，而只有8.3%认为“恶化”了。这反映内地在开放市场方面，受访者认为整体上是有进展，并得到受访者的认同。但有69.1%的受访者则认为不变，则说明在这方面中国内地确实放宽了，但企业认为仍有进一步放开的空间。

　　此外，受访者虽然都认为，与一两年前比较“执勤人员专业操守及服务水平”、“处理与地方官员的各种人际关系”及“投诉渠道及处理”，选择没有“改变”的占多数，都在50%以上，但选择有“改善”的比选择“恶化”的比例仍高，其中选择“改善”的分别是23.3%、22.6%及19.7%，而选择“恶化”的分别是21%、18.6%和10.2%。中国内地在过去一直被投资者诟病的是讲求“关系”，当然这调查结果并不反映中国内地投资“关系”再不重要，而是反映中国内地随著对外开放的时间越长久，中国内地的部分地区和部门都逐渐认识到改善投资“软环境”对吸引外资的重要性，很多办事方式都逐步在这过程中与国际做法看齐，例如有不少地方都开始实施投资“一站式”的审批服务，改变过往处处“跑衙门盖章”的做法。

　　在有关企业资金融通方面，受访企业认为中国内地在这方面没有太大的改变。这可从受访者在被问及与一两年前比较中国内地在“银行融资贷款”和“资金跨境调度”的问题上反映出来，其中选择“不变”的分别达71.3%及74.9%，而选择“改善”的分别有18.4%及11.9%，选择“恶化”的由分别有10.3%及13.2%。其中在“资金跨境调度”一问题上，选择“恶化”的比选择“改善”的还要高出1.3个百分点，这与在金融风暴以来，中国加强外汇管理有一定关系。据企业的意见，1999年下半年以来，中国内地在外汇管理上有所宽松，以刺激出口，这对企业的资金调动有帮助。

　　乱收费、政策连续性差是投资环境恶化的领域

　　但在企业对各项投资条件的评价中，内地的“日常运作需要缴纳的各类地方费用”、“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及“法律规章制度对外商的保护”三大方面有“恶化”的现象。其中受访企业认为“日常运作需要缴纳的各类地方费用”的“恶化”情况最为严重，有47.7%的受访者选择“恶化”，有35.9%认为“不变”，而只有16.4%认为有“改善”。虽然由中央以至地方政府都三申五令要治理“乱收费”现象，但由于当前内地赋予地方部门有一定制定行政规定的权力，同时地方的物价部门对监督这些地方部门出台有关各类的收费规定，做法上各地也有松紧，同时亦没有其他的部门和机构对此进行监控。故此，从企业角度出发，内地的“日常运作需要缴纳的各类地方费用”情况并未有根本性改变。

　　另一方面，受访者认为“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及“法律规章制度对外商的保护”“恶化”程度仅次于“日常运作需要缴纳的各类地方费用”。在被问及与一两年前比较，内地在“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及“法律规章制度对外商的保护”方面的态度时，虽然选择“不变”的仍是大多数，分别有55.7%及44.7%，但选择“恶化”的却分别有36.8%及24.1%，比选择“改善”的18.5%及18.4%分别高出18.2及5.7个百分点。特别是在去年中以来，内地因要加强对加工贸易的管理而出台多项有关银行台账保护金的新措施，企业对该措施颇有微言，企业因而也把这些情绪反映在该两问题上。另一方面，内地地方有关部门执行有关政策时，纵使是同一政策，往往有时紧时宽的情况，使企业对内地政策的稳定性产生疑虑。亦因为内地近年对引进外资的政策作出多次调整，当中不少是有咨询不足和出台稍仓促的情况，加上内地亦因应实行国民待遇政策的需要，分阶段地取消外商部分的优惠，因而也使外商对内地的“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及“法律规章制度对外商的保障”产生了恶化的印象。

　　总的来说，受访企业对内地的投资条件，认为整体上比一两年前有改善，其中硬件和劳动效率的改善尤为明显。另一方面，内地的投资软环境也有一定的改善，但仍有较大的改善空间，同时企业希望内地在调整政策和措施时能多一点考虑新政策措施的可操作性，特别是继续深化治理“乱收费”现象。□本报记者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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