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驾校潮起潮落20年

　　首汽丰田驾校办公室齐主任1986年调到首汽时先在报名处工作。回忆90年代初报名处的火爆情景时，他显得很 兴奋。

　　“火火的，火得没辙了。”他说，那时候我们三年没对外招过生，报名处的门总是关着的。学员都是内部介绍，还得 排队。等3－5个月能排上队的都是关系硬的。

　　对于往事的回忆，每个驾校人都很神气。

　　1984年起开始搞摩托车培训的老山驾校1992年买了25辆车（按规定当时办驾校最少要有25辆车），办起 了汽车驾驶培训。一直担任该校校长的赵玉芬女士说：“我从摩托运动学校改为老山驾校从没有做过广告。在我筹备办驾校期 间，人家就问我驾校什么时候办起来。早早打好招呼，生怕排不上队。”老山驾校转年又买了10辆小货，2辆价值12万元 的解放牌大货车。

　　北方驾校班车司机李长良告诉记者，与现在一天4个班次不一样的是北方在1993年建校时一天要发五个班次。每 个班次有十几辆车，且车车爆满。

　　随着学车热的兴起，价格攀升和驾校数目过多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对报名处工作记忆犹新的齐主任向记者介绍说，他们的价格从最初的2500元、3000元涨到3500元、39 00元，1992年，他们开放了一个特培班，价格涨到4900元。“谁交钱多，谁上车就快。”来学车的都是有钱人，在 社会上又有一定地位，如演艺界、公司老板等等。4900元也挡不住学车的人。最后都变成4900元的特班，3900元 的普通班就没有了。

　　齐主任还谈到，现在丰顺驾校校长，当年在首汽学车时发现生意这么火，学完车就自己办起了驾校。

　　想从驾校热中分一杯羹的不只丰顺一家。

　　1992年北京市有90所驾校，到1995年全市驾校猛增到历史最高数218所。

　　为了控制驾校增长势头，1993年公安部曾规定不再办理新驾校的审批手续。

　　“驾校增长速度没有因此而放慢”。北方驾校史增强副校长认为，为了赶末班车，一些人想尽办法托人找关系，这样 在一定程度上反而促使了驾校上得快。

　　驾校增长速度高于学车人数的增长速度，供大于求出现，生源危机接踵而来。

　　高潮褪去

　　“1990－1994年高潮过后，1995年一些学校已出现了生源危机。”

　　北方驾校史校长谈到，1996年10月份学车政策放宽。学车不再像以前一样需要单位盖章、交通队盖章，而变成 一种个人行为。想学车拿身份证、拿照片就可以了。这一政策也首次适用于外地人。

　　“这一下口子开大了，一下子又增加了不少学员。”史校长继续说，这一政策出台后又救了不少驾校，掩盖了因驾校 市场供大于求的问题。而事实上，危机仍然存在。

　　真切感受到危机来了是从1997年以后开始的，只不过规模小一点的驾校先感受到，规模大一点的驾校后感受到而 已。

　　从25辆车起步，到1996年共有80辆车的老山驾校在1997年卖掉了1992年买的元老车。“车也旧了， 正好学员不多，干脆把1992年买的车处理了。”赵玉芬校长计划着：“等学员多的时候再买新车。”

　　生源不好，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1984年建校，占地27万平方米，现拥有190部教练车，对生源问题从不担心的首汽丰田驾校从1998年下 半年起也感到危机出现了。“我们的招生人数达不到现有的培训能力，有的教练没学员带停车了。”

　　为了吸引学员，原来从没有想过做广告的首汽驾校从去年开始增加了广告宣传力度。今年他们花20万元先后在中央 人民广播电台、北京青年报、北京有线电视台等不同媒体做广告。

　　卖车、做广告仍然阻挡不了驾校下滑的趋势。

　　齐主任介绍说，据车管所1999年上半年对全市驾校运转情况调查显示：全市驾校运营率为60％，另外40％圈 里人称“趴窝了”。采访中，对驾校具体数目说法不一。一位业内人士称，到目前为止，北京市正在运营的驾校有173家， 与最高峰218家相比，减少45家。

　　私家车推动学车潮

　　北京市驾校是在改革开放以后出现的。改革开放以前没有驾校，学车都是以师代徒，在马路上练。

　　史校长向记者介绍，1979－1989年驾校火了十年，这是驾校发展的第一个高潮期。

　　改革开放以后，社会经济形势发展迅猛。单位购车、办汽车出租公司，社会上对驾驶员的需求量猛增。

　　另一方面，随着人们生活好转，私车开始进入家庭。虽然量比较少，但起码开了一个先河。伴随着私车的出现，允许 个人考驾照的政策也放宽，在这之前没有业余司机，都是职业司机。这样就形成了一股学车热。按史校长的话说，这股学车热 不得了，当年够年龄的人加上积压的55岁以下可以学车的人在社会上占的总数太多了。

　　尽管80年代学车热像史校长说的那样不得了，但它还是没有形成规模，没有形成市场，没有走向老百姓。而让老百 姓谈得最多，驾校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驾校进入90年代的时光。

　　与80年代私车刚步入家庭不同的是，造成90年代学车热最主要的原因是私车的大量普及。

　　1993年国产以及进口的90万辆汽车中，有18万辆为私家车。1995年的统计，全国共有机动车3000多 万辆，其中私人注册汽车达150多万辆。1994年4月国务院颁布《汽车工业产业政策》，首次宣布鼓励私人购车。

　　其次，学车已成为适应社会发展应尽可能掌握的一门生活技能。

　　“1991年提出学电脑、学外语、学驾驶这 一口号，”史校长说，“这在1991年以前是没有听说过的。”许 多工薪阶层也许自己舍不得花钱学车，对孩子可是舍得投入的。

　　对于这一点，老山驾校校长也有同感。近几年学车人员里大学生的比例明显增加。为了方便找工作，很多大学生在毕 业前纷纷去学开车。

　　驾校热降温的五个原因

　　从1997年开始，随着整个经济的不景气，驾校也出现了滑坡。而对于其直接原因，几乎每个驾校人都怪罪于驾校 的盲目扩张。

　　“一方面是驾校数量多，另一方面车数也多。”史校长谈到，原来20几辆车办一个驾校，后来有上40、60、8 0辆的，这样一家驾校抵原来的两三家。所以尽管是218所驾校，但有250、260所驾校的车数。

　　第二，培训周期缩短。

　　学车时间从90年代初的四个月到1994年的100天再到1996年以后的30、40天一期。等于把明天的学 生提前培训走了，形成了严重的寅吃卯粮现象。

　　第三，驾校市场的无序竞争。

　　据了解，物价局对驾校收费规定了一个标准。大货2500元、小货2400元。“但这是个限高不限低的标准。” 老山驾校赵校长说，为了争取生源，有的学校降到1900元、1800元，有的甚至1700元也收。“学费低实际上侵占 了学生的利益。”赵透露说，商人不能亏本，价格降到没有盈利的情况下，教学质量一定差。练车时间保证不了，抠油、抠各 种附加费用。很多学员进去后大呼上当。

　　这实际上是一种短视行为。据说，往往招不满学员而趴窝的就是这些不规范的学校。像这样的学校今年有20多所不 行了。

　　第四，政策变化。

　　自从今年北京市把分散在各个驾校的交规培训课集中到6个定点学校，更加重了生源短缺问题。

　　一些在职人员由于工作忙，根本抽不出整段时间上课。原来在每个驾校学可能纪律要求不是那么高。这样一下子也卡 了许多学员。

　　第五，整个经济的不景气。

　　下岗、供孩子上学、买房哪样不要钱。心里预期不好的中国老百姓更学会了精打细算！

　　驾校仍在买新车

　　随着新千年的到来每个驾校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老山驾校赵校长说，看今年形势如何，学员多自然要添车。如果没有学员也不能把车买来让它闲着。

　　与此相反的是，首汽丰田在驾校市场低迷的情况下今年还准备投入一部分资金购置新车。齐主任说：“我们要占有市 场份额，只有我们站住了，别人才站不住。”

　　史校长认为，中国加入WTO后，暂时不可能下降很多关税，但是国外汽车厂家早已对中国老百姓的私车动了心思。 不管怎样3－5年后肯定还会出现一个高潮。对WTO寄予厚望的史校长相信，车辆进入家庭是一个发展潮流，谁也阻挡不了 。所以驾校不应该不办，还应该更有发展。 实习生 邓婷 王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