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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又在报道“中国企业吝于慈善”这条“旧闻”了！据11月13日新华社报道，国家发改委一位官员近日透露，国内工商注册登记的企业超过1000万家，但有过捐赠纪录的不超过10万家，99％的企业从未捐赠。然后又分析“税收法律”和“民间组织”对企业捐赠的制度性约束，表示政府将“完善制度”。没记错的话，类似新闻在今年媒体上出现不下三次了。
说真的，非常烦这条新闻，倒不是觉得这新闻假，中国许多企业确实非常吝于捐赠
，从捐赠登记到慈善榜，各种数据都有清晰显示；也不是觉得中国企业的吝啬不该批评，捐赠是企业的一种社会责任，企业不能只满足于做个“经济人”，还要做一个有责任感和道德感的“人”———我的“烦”在于：企业责任是有层次的，道德培养需要循序渐进，而“勤于捐赠”是企业道德一个较高的层次，中国不少企业在许多非常低非常基本的道德操守方面还欠很多债，舆论却整天“苛求”企业要“养成捐赠的习惯”，这是一种不切实际的道德幻想。
我们的法律制度尚未能驯服企业遵守一些底线的道德要求，这种情况下的舆论频频提起“为什么寡于捐赠”只可能是一种道德大跃进。换句话说，道德要求是循序渐进的，中国许多企业还没有“资格”被要求捐赠。
那么，企业的社会责任链上包括哪些道德要求呢？最起码的应该是“不拖欠工资”，然后是“善待工人”，接着是“做纳税良民”，最后才能数到“勤于捐赠”，这是一种从小到大、从个人到社会、从有私到无私的道德序列。“不拖欠工资”是最基本的要求，无论如何，一个企业起码要对得起给你干活儿的人：“善待工人”是冷冰冰的工资外一种良心照耀，工人的工作环境、工资水平要有良好的保障；做“纳税良民”表明企业的效益已经向社会溢出，而“勤于捐赠”则纯粹是一种利他的善意。
发达国家企业社会责任的发展史，实质正是沿着这个道德序列不断跃进的，制度首先让企业做到了“不拖欠工资”，然后向着更高的责任前进，“勤于捐赠”是发生在普遍性的“纳税良民”之后的。
反观我们的许多企业，总体性道德水平还令人不敢恭维。且不说做纳税良民，在最基本的“不拖欠工资”上，还相当地不尽如人意。“善待工人”就做得更不好了，不少企业对待工人的低工资、低保障、低权益常常受人诟病。“纳税良民”就更不用说了，因为税收制度的问题，许多企业逃税漏税成为家常便饭，“富豪榜”与“纳税榜”的不对称、暴利的房地产企业成纳税侏儒的现象即是明证。
如此低的道德基础上，谈中国企业要“勤于捐赠”云云，实在是脱离现实的道德大跃进，这就好像问一个品质低劣的人“你怎么拾到金钱不归还失主”一样。我们有什么样的制度准备要求企业捐赠，企业有什么样的道德资源去倾向捐赠？这种道德大跃进，只能是一种问题泡沫，无助于提升中国企业责任感。
所以，在中国企业寡于捐赠问题上，我们还是应该务实一点，制度安排从“不拖欠工资”这个最低的道德要求踏实规范起，循序渐进的道德才能落地生根。
曹林（北京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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