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征

  编者按/徐翔以其传奇“战绩”享誉江湖。但今年股市大幅震荡以来,指向其身后资本“背影”之疑纷起,“技艺”亦遭到涉嫌违规指责。在被警方带走调查后,徐翔其各种过往正被一一揭开,“神迹”变为另一番不堪的面容。有趣在于,这一切并不陌生,似曾相识。

  一线调查

  草根徐翔的穷途末路

  最近几个月,大多数时候的周日,徐翔都会从上海搭乘航班飞往北京。身穿阿玛尼的徐翔,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中等身高的徐翔,其实并不太适合版型比较大的阿玛尼。

  然而,这一次身穿阿玛尼的徐翔却成为了全国的焦点。11月1日上午,酷似身穿白大褂的徐翔在前往宁波的高速路上被截获之后,迅速被公安机关送至上海虹桥机场。《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到,徐翔一行乘坐当日下午2点55分的厦门航空MF8177,于下午5点15分抵达北京。

  随着徐翔被押解进京,围绕在这个昔日的天才少年,到私募一哥的背后故事才刚刚揭幕。9月以来,本报已经持续推出“泽熙系”的报道,试图掀开蒙在草根徐翔身上的神秘面纱。

  攀龙附凤

  “炒股本来应该是一个孤独者的行业。”11月3日,曾经接触过徐翔的上海某投资公司夏先生颇为感慨地说:“被抓或许对他是一种解脱,他已经身不由己。”

  1977年2月出生的徐翔,不像公募基金里面的总经理、研究员等等,拥有耀眼的学历。其在高中未毕业之时,就开始入市。悟性极高的徐翔在股市中如鱼得水,迅速成长起来。并在随后的日子里,成为了“宁波敢死队”的灵魂人物。

  成为“宁波敢死队”灵魂人物之后,徐翔身边聚集了不少操盘高手,亦有红颜知己。范围极小的一个圈层里,曾言及“宁波敢死队”中有一位操盘能力极强的女性与徐翔关系颇为亲密,甚至将其视为徐翔女友。这位已经退隐江湖的女性,曾经著书讲解“宁波敢死队”的技法。据信,徐翔选择到上海寻求大发展前后,两人就已经分手。

  2005年,徐翔闯荡上海滩,在这个权力和资本汇聚的大上海里,确实如鱼得水。公开信息显示,徐翔在2008年搭建了第一个资本平台:2008年5月15日成立的上海泽添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泽添”)目前已经迁册西藏,改名“西藏泽添投资发展有限公司”。

  上海泽添注册1个月后,就顺利搭上了豪门。本报在今年9月推出的《徐翔豪华朋友圈下的神奇财技》一文就提及了,上海泽添入主了天津鼎晖股权投资一期基金。工商档案显示,天津鼎晖股权投资一期基金成立于2008年6月。股东中包括了14位法人和自然人股东。其中,全国社保基金(以下简称“中投保”),以及“鼎晖系”企业在列。该基金共募集31.9亿元人民币,其中泽添出资约5000万元人民币,占比1.57%;该基金最大的出资人系全国社保基金,出资20亿元,占比62.69%,其次系中投保,出资5亿元,占比15.67%。2014年度,天津鼎晖股权投资一期基金的年报中显示,天津鼎晖股权投一期基金已经投资了慈铭健康体检管理集团有限公司、奇瑞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博生医疗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上海晨光文具股份有限公司、德邦物流股份有限公司、宁波亿构能基投资有限公司等14家企业。

  不知是“宁波敢死队”的骄人战绩,吸引了天津“鼎晖系”;还是基于需要更大舞台的徐翔,偶然找到了资本界大佬。成立于2002年的“鼎晖系”,在中国资本市场属于响当当的角色。根据鼎晖投资官网上的信息,鼎晖投资成立于2002年,是中国最大的另类资产管理机构之一,截至2013年12月31日,鼎晖投资管理的资金规模超过870亿元人民币。鼎晖投资前身为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的直接投资部,由吴尚志、焦震等六位创始人,联合新加坡政府直接投资有限公司、中国投资担保有限公司和苏黎世保险资本集团创立。鼎晖投资发端于私募股权投资业务,私募股权投资业务的蓬勃发展促进了鼎晖投资另类资产管理平台的建立。

  2012年,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曾经公布其已经投资了16只股权投资基金。其中,“鼎晖系”两只基金获得了全国社保基金的投资,共50亿元。徐翔参与的天津鼎晖投资一期基金中,全国社保基金投入了20亿元。而在2013年1月,某投资公司合伙人邹宗利举报鼎辉投资总裁焦震长期偷取鼎辉优质项目,而当时鼎辉管理了约5.5%的社保基金,金额约在50亿元人民币,举报认为损害投资者利益;以及焦震于2011年偷取鼎晖短期收益30亿元矿产项目,导致社保投资人等损失24亿元事宜,同时提供了相关证据及调查线索。自此,全国社保基金投资鼎晖一事引起了轩然大波。此后焦震就此起诉邹宗利侵犯其名誉权,媒体曾报道双方低调出庭,但公开信息中,并无相应判决。

  然而,彼时同为天津鼎晖股权一期基金合伙人的上海泽添并未被市场关注到。

  据新华社报道,11月1日公安部对外透露,泽熙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总经理徐翔等人通过非法手段获取股市内幕信息,从事内幕交易、操纵股票交易价格,其行为涉嫌违法犯罪,近日已被公安机关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目前,相关案侦工作正在严格依法进行中。

  在今年9月前,作为中国最大的私募基金之一,由徐翔掌舵的泽熙私募,曾实现着年化收益平稳在200%~300%之间,不过,在最近,这条线再未波动,这也说明徐翔空仓已久。

  在业界看来,徐翔拥有四大平台:上海泽熙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即市场上常说的“泽熙投资”),上海泽熙资产管理中心(普通合伙),上海泽添资产管理中心(有限合伙),即泽添资管中心,西藏泽添投资发展有限公司。

  多点出击

  草根出生的徐翔,在不断创造投资奇迹之时,频频与更多的实力派达成了合作。

  华润信托官网显示,目前与泽熙合作的产品中有 “华润信托·泽熙1期单一资金信托”“华润信托·福麟4号集合(查询信托产品)(别称‘泽熙5期’)”和“华润信托·泽熙4期集合资金信托计划”。其中,泽熙4期和泽熙5期均成立于2010年7月。公布的数据显示,成立5年来,泽熙4期和泽熙5期,以及泽熙1期单一资金信托,均取得了非凡收益。以泽熙4期为例,截止到10月30日,增长率达到了1048.29%。

  正是基于徐翔团队的优异表现,2013年徐翔与华润系的合作得到了实质性推进。

  2013年1月28日,上海泽熙增煦投资中心(有限合伙)的组建,这是泽熙系发展的重要突破。记者掌握的信息显示,该公司出资额为58755万元,合伙期限为2013年1月28日到2033年1月27日。目前出资人为,华润深国投信托有限公司(简称“华润信托”)、泽熙投资、上海泽熙资产管理中心(普通合伙)。成立之初,上海泽熙增煦投资中心出资总额仅为1000万元,出资人分别为泽熙投资、上海泽熙资产管理中心(普通合伙)、郑素贞。2013年9月4日,该公司提出变更申请,自此华润信托登场。申请书上显示,华润信托实际出资24181.5000万元、泽熙投资增加出资1236.25万元、郑素贞增加出资207.25万元。经过此次调整,此前已经与泽熙进行过信托产品等合作的华润信托,实现了与泽熙更深层次的合作。2014年8月30日,出资情况再度发生了变化,华润信托实缴出资资金55229.7万元,上海泽熙资产管理中心实缴587.55万元,泽熙投资实缴出资2937.75万元。

  工商登记资料显示,华润信托成立于1982年,目前股东为华润股份有限公司和深圳国资委[微博],注册资金26.3亿元。在昔日华润掌门人宋林的主导下,华润实施了金融扩张计划,并在2006年入主深国投,从而为华润金融奠定了基础。

  徐翔与华润信托合作之外,此前还与山东信托也进行了合作。坊间还传出重庆国际信托与泽熙进行了合作。但是,重庆国际信托方面则在官网上辟谣,声明过去三年与泽熙并无合作。而记者在重庆国际信托官网上查到的信息显示,2012年2月27日,重庆国际信托发布了一则公告,公告全名“重庆信托·渝信贰号泽熙7期结构化证券投资集合资金信托计划关于更换证券经纪商的公告”。这个带有“泽熙”二字的信托产品,是否就是泽熙与重庆国际信托合作的产品?截至发稿时,重庆国际信托尚未明确回应。

  徐翔率领的泽熙系通过与华润信托、山东信托等信托公司的合作推出的多款产品,成为市场上的领头羊,进而奠定了徐翔私募一哥的地位。

  众多问题待解

  骄人的战绩无人能敌,刻意的低调掩饰不了内心的骄傲。享受成功躲过大跌的喜悦不久,徐翔却把人生赌掉。

  此前,徐翔曾向《经济参考报》披露,在今年股灾发生后,有关协会的负责人曾邀请他参与救市,但在他看来,由于救市过程中将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一些关键的内幕信息,对于私募基金管理人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因此他表示了拒绝。

  对于熟悉中国资本市场环境的玩家而言,某些特定时刻选择拒绝或许就是选择了一条不归路。没有人会相信徐翔神奇操盘背后,会没有一点猫腻。

  本报在9月21日刊发的封面报道中,曾经对徐翔的泽熙系提出了诸多质疑。对于相关质疑,泽熙系并没有正面回应。然而,在9月24日《中国经济网》刊发的对泽熙的书面采访中,对本报提出的部分问题进行了回应。

  该媒体提出,我们注意到本周有报道说公司在财报上可能存在问题,存在着税收为零、净利润为负等情况,请问能否对此问题做出回应?另外,根据这篇报道,公司似乎近期在二级市场上有一些反常的操作行为,有媒体指责其利用大宗交易避税,不知道公司能否对此一并回应?泽熙则回应,泽熙投资作为一家正规的阳光私募机构,依法纳税,并受到国家相关机构的监管和监督,若有疑问可以咨询相关政府机关。

  记者注意到,泽熙在回应相关媒体采访时,也罕见诉说着种种“委屈”。泽熙方面表示,今年5月份以来,我们的投研团队就开始意识到市场风险的凝聚,一直在逐渐减仓,到了6月上旬,流动仓位降到空仓。这期间,整个市场处于一个近乎疯狂的阶段,很多产品的净值飞速上涨,也有很多的股票翻倍,但我们的净值在5月份却只录得了19%左右的收益,这是轻仓带来的结果。在市场如此疯狂的时候,我们逆市减仓,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也背负着非常大的压力。所以说,很多人只看到了我们6月以后保住了收益,却没有看到我们在5月份逆市减仓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这是不客观的,也是不公平的。

  而在相关报道的最后,泽熙投资还澄清了此前网上流传的徐翔照片,并称目前网络上关于徐翔先生的照片均是张冠李戴。

  一语成谶,这个资本市场的一哥,最终在回家的高速路上陷入了穷途末路。11月1日,徐翔以一张“白大褂”的照片向世人展示了真容。徐翔和泽熙的种种疑问,相信也将随着案件调查的深入而公之于众。

  曾经对徐翔的操盘技法颇为佩服的夏先生不无感慨地说,徐翔技术顶级,无人可敌,但是高中毕业的他缺少了格局,不然他可以在华尔街扬名,而不是现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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