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铁轨上奔跑的城市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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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铁轨上奔跑的城市精神

　　2013年8月29日，美国，纽约，教堂大道地铁站，一名女乘客声称自己所带的两只小猫“失踪”，可能窜入地铁轨道。为寻找它们，布鲁克林地区B线和Q线地铁线路停运两小时，最后它们被成功解救。略显草率荒谬的“疯狂”举动，却勾勒出纽约最真实的城市内核。无意炫耀“众生平等”的博爱，它只是坚守着最纯粹的纽约式职责。日复一日，地下“纽约”在飞奔……

　　悠久最繁忙

　　恍惚间，纽约地铁已在地下穿梭了一个世纪。

　　1900年3月，纽约地铁破土动工，此时美国正处在经济腾飞的“镀金时代”，这个城市仅靠马车和有轨电车承担着350万人口每日的“闪转腾挪”，交通状况非常差。1904年，纽约第一条9英里的地铁线路建成通车，全市汽笛齐鸣，像庆祝节日一样肆意挥洒畅快。在随后的几十年间，纽约地铁不断地扩建，最终形成了密密麻麻、贯通无阻的地铁网络。

　　时至今日，纽约地铁共有26条长途路线与3条短程路线，以颜色区分的10条主线，每条主线又细分成不同路线，由市中心曼哈顿发散覆盖了纽约5个行政区的绝大部分区域，其中曼哈顿地铁站密度最高，市中心几乎每隔一两条街就有一个地铁站，非常便利。与此同时，纽约地铁还是世界上少数几个24小时昼夜营运、全年无休的地铁之一。纽约地铁只有60%在地下活动，另有40%或在地面，或在地上、河面“桥”上运行。最高的高架地铁离地27米，有八九层楼高，深入地下最深的则达76米，距地面也有20多层楼高。

　　犹如心灵手巧的裁缝一般，纽约地铁“飞针走线”，上天入地，完美地拼接出纽约的繁华与忙碌。目前，纽约市每天大概有700万人次选择地铁出行。如此多的人选择地铁，除了出行非常便捷外，相对低廉的价格也是一大因素。和公交车一样，纽约地铁不论路程长短，目前都是统一票价2.5美元，月票为112美元，而且在地铁和公交车之间还可以免费换乘，在交通卡上每充入5美元，都能得到5%的回赠优惠。

　　高效最实用

　　可能很多人认为，那些具有艺术人文气息或者独特设计风格的地铁站是城市最好的“名片”。而纽约地铁则是特立独行，它坚持以朴素示人，犹如百岁老人，早不屑于骄傲地展示过往的深邃与古老，“腿脚灵便”，忠于职守，已是最大荣耀。

　　纽约地铁站的修建以实用为原则，大多数地铁站装饰非常普通，有的车站甚至显得有点寒酸。不过，只要是在人们上下感到吃力的地方，都有自动扶梯或电梯运送乘客。地铁站的出入口通常都很不起眼，多数只是设在人行道上的一个方形入口处，在繁华的地段索性就建在店铺的地下，这也契合了纽约快速、高效的城市节奏。

　　但不甚理想的地铁设施建设，还是引来很多人的抱怨。部分车辆老旧，随时可能延迟或者出现问题；夏天闷死人，冬天冻死人；大黑鼠们每天在铁轨或山洞里窜来窜去……面对指责，纽约地铁依旧如故，它只能是一边无声承担，一边尽心“辅佐”着地上花枝招展的大纽约。

　　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可以更好地体现出纽约地铁的高效。纽约地铁部门规定，地铁广播用语一律免去“请”字。有知情者解释说，假如每到一站地铁广播都用“请进”、“请出”、“请小心”等，60个车站下来，地铁就要延误四五分钟。于是，那些“繁缛礼仪”，终在急切的呼啸声中淹没。

　　博爱最自由

　　或许，每个地铁车厢，都是一个短暂、生动的小世界。

　　相比其他城市，纽约地铁车厢内更显“生动”，坐着地铁转一圈，就犹如环游世界一般，每条线路、每个区域都是最独特的流动风景。比如搭乘R号线，你会依次“经历”本地人、犹太人、亚洲人，到由7号线转车而来的更多亚洲面孔或是E号线来的中南美移民。而到了曼哈顿一段，会有各式各样的上班族、学生、华人移民和游客。跨过了曼哈顿桥后，又是不同风貌：在36街前你有可能遇到东欧或犹太人，在59街前遇到住在唐人街的中国福州移民，还有意大利、爱尔兰与俄罗斯后裔。甚至在地铁上，你或许还能碰到纽约市长彭博，那个拥有极高知名度的亿万富豪，他确实每天坚持搭地铁去上班。

　　繁华如斯的大纽约，用地铁诉说着博爱与自由。除了偶有的喧嚣，大多数人还是比较沉静，华尔街的精英们在没有手机信号的车厢内停止了对资本贪婪的追逐，闷头大睡；有人心不在焉地翻着报纸，有人眯着双眼，静默站立，随着地铁的节奏一起摇摆；而那些兴奋的游客，在热闹几分钟后，也归于远方。一站站停下，一站站掠过，来去匆匆间，纽约地铁，忠实地记录着无数个正在发酵的纽约梦。

　　除此之外，纽约地铁还成为很多活动最好的展示舞台。比如每年假日季都会推出的“怀旧地铁行”活动，古董地铁车厢往返于曼哈顿下城和皇后区，潮人们纷纷穿上复古行头加入这场“穿越派对”；再比如已经举办了11年的“无裤日”。每年1月10日，人们脱去外裤淡定地搭乘地铁等交通工具，用“干净的大腿”鼓励大家“摈弃保守思想、尝试新东西、为生活增添乐趣”，这些有趣的活动，无疑让纽约地铁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包容最艺术

　　时至今日，按部就班地输送旅客，早已不是地铁的全部内容。包容自由的纽约，更不能“容忍”单调忙碌的地铁节奏。艺术，是最恰当的点缀。如果乘坐纽约地铁，那形形色色的民间演艺活动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站台上常有卖艺人士，说拉谈唱，魔术杂技，各显神通。其中作为纽约市人流量最大地段之一的中央地铁站，更成为各路民间艺人“必争”之地。但是由于经常发生的恶性竞争事件以及良莠不齐的演出水平，直接影响到纽约地铁艺术的对外形象。

　　为此，纽约市决定每年举行一次地铁歌手的试演比赛，通过这种形式对歌手们进行考评，凡是想在中央地铁站里有一席立足之地者，都必须要报名参加这样的试演比赛，以便能得到官方的认可，取得由他们颁发的荣誉证书和地铁演出证。而那些没有“官方资质”的闲散艺人，只能离开中央地铁站，去其他地方“混饭”，没有太多观众的“捧场”，他们的收入也会减少很多。

　　当然，艺术从来不局限于在地下空间的“唱唱跳跳”，涂鸦，作为情绪宣泄的产物，也与古老敬业的纽约地下铁产生了美妙的契合。前不久，一位神秘的艺术家在纽约第四线的地铁列车上进行了长达四个车厢的喷绘。涂鸦的风格也十分具有old school范儿，一时间仿佛将乘客们带入了80年代混乱的纽约“地下城”。虽然热爱艺术的人对此惊喜万分，但管理部门显然对此感到恼怒。即便如此，纽约地铁成为众多涂鸦客心中的“圣地”，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有人曾描述过这样一幅场景：午夜时分，纽约地铁仿佛换了一张脸，让管理部门头疼万分的涂鸦客开始大行动：他们带着手电、梯子、漆桶和喷枪，对着墙壁、车厢，对着“地下迷宫”的各个部位，对着纽约人的视觉，喷射他们被这个功利城市挤碎了的白日梦……这些涂鸦色彩艳丽、风格大胆，任谁都猜不透那抽象背后的悲喜。对于这些涂鸦客而言，纽约地铁，或许正是一个良好的倾听者，在晦涩黑暗的地下世界，他们才能与光明的纽约“对话”，因为这里的包容与“空白”，他们心中汹涌的呼喊、发泄与诉求，才能被清晰地表达出来。

　　有人说，纽约地铁就是纽约精神的象征，讲究高效与包容，同时又丰富而多元。落后的地铁基础设施，不算热情的服务，抬头就能看到的破旧复杂的管线，似有一些迂腐与固执，但当一趟趟永不知疲倦的列车从古老的历史中缓缓开出，那些不同肤色、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身份的人又都纷纷挤上去，对于他们来说，地下飞奔的“纽约”早已融入生活与骨髓，在这里亦能得到暂时的喘息与自由，他们无法拒绝，无法逃离，因为列车的终点，便是深埋在心中，无数个值得尊敬的、鲜活的、永不褪色的纽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