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摇着船在湄公河寻找消失久远的情人

　　刘华 写田小童

　　 疯狂生长的热带雨林

　　 湄公河三角洲在西贡(Sigon)以南大约100多公里，一片由河流冲积成的平原，湄公河的大小支流在这里分散遍布，而河岸两旁和冲积成的平原上，就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热带雨林，而杜拉斯名作《情人》中描写的很多场景，就是在这附近。

　　 从西贡出发，要先坐将近3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轮渡码头。感觉到那种小说中的湿热，就是从轮渡的第一声汽笛轰鸣开始的。

　　 从离河最近的小镇登船，轮渡大且破旧，装一个大巴的人显得还很宽敞。一声汽笛，船离开了岸，马达发出刺耳的声音，黑烟冒上了天，船快速地朝着河中央进发。这刺耳的声音和黑烟，倒是和脚下退向两旁的浑浊河水很是合拍。

　　 河水已经黄得近乎绿色，哪怕一点都看不到水下是什么，能看到的，只是漂在水上的树叶和塑料瓶等生活垃圾。船只有一个顶棚，以防备这里随时降临的雨，船两旁没有窗，只有铁栏遮挡，因为天气太过潮热，所以如果用窗户封闭只能让这湿热积聚，人无法忍受。船开起来后，风被吹进来，让那种湿热的感觉有所消散，汗也不再滴答滴答地流。船经过的地方，满眼所见的就是绿色、绿色……绿色的芭蕉叶、绿色的椰子树、绿色的橡胶林，疯狂生长的热带雨林仿佛就要淹没一切。偶尔地，才看见路过的插着越南国旗的本地渔船，还有河岸边上的房子，孩子们看见船和满船的外国人都显得那么兴奋：“HELLO、HELLO”地喊个不停，脸上露出热情的笑。船在开阔的河面上航行，极目远望，能一直看到地平线，天上，有三朵形态很相似的云。

　　 丛林旁的越南阿哥

　　 船行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到了它该停泊的地方。河道变窄了，大船无法驶进去，要换上小船，继续向深处前进。进入这迷宫般的河道。

　　 虽然换了小船，但仍然是有动力的船，只是坐在上面，颠簸震动的感觉更明显，噪音离每个人的耳朵也更近。而没过多久再一次换船，就是之前没有经历过的有趣体验了。我们在更窄的河道入口处前一个稍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若干条手摇的小船出现了，我们六人一船，小船一排只能坐一人，每个人都要被要求穿上救生衣。接下来，我想应该是湄公河三角洲最精彩的体验了。

　　 越南阿哥带着斗笠，站在船头，船随着他的橹的摇动而慢慢向前，没了

发动机的轰鸣声，也没了大船里热的嘈杂声，那种湿热的氛围比刚才更明显，无限接近，紧紧地裹着每个人。中午的湄公河被透过云层的太阳烤着，仿佛燃烧了一样，由于河道太过狭窄，宽大的芭蕉叶经常从岸边横到了河道上，我们不得不低下头，抵挡那绿色的巨大植物拂过我们的脸，我跟同伴形容现在的感觉为死一般的宁静。这让我想起了看过的很多越战题材的电影，一队队美军也是这么坐着船，警惕地看着岸上，他们不放过一草一木，也是如此时般的宁静，但恐怖就在他们附近，在水中，在叶子后面，转瞬间，危险就在这恐怖的寂静中爆发，瞬间危险降临，他们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消失在这丛林中了，之后又是这样的宁静……

　　 湄公河畔的手工艺者

　　 还在胡思乱想间，我们上了岸。是的，这次不用再换船，我们来到了这个当地人生活的位于水中间的一块陆地。一条平坦狭小的土路在芭蕉树中延伸开来，一条可爱的小狗在路中央，好像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这里是湄公河三角洲上的一个小村子，村中人不多，有的以打渔为业，而更多的，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了，是从事手工业，而这手工业的原料，正是这里随处可见的椰子。

　　 在一个木头搭起的棚子里，一个皮肤黝黑的人好像正在做着木工活，等仔细看才发现，他手头的原料是椰子壳。“我是个艺术家”，他用流利的英语这么说。小小的椰子壳在他的手中翻飞，一会儿刨一会儿凿，一会就变成了让人爱不释手的工艺品。他那投入的样子，仿佛进入了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另一个椰糖加工厂，前店后厂，无论买不买，都可以绕过柜台，进来参观。别看只有几个人，却还是有模有样的流水作业呢！一个老者看着一口大锅熬糖，他显然对时间和火候的掌握充满了经验；年轻小伙子把熬干的糖拧成麻花状，然后如拉面一般编成辫状，上下摔打，使其充满韧性。他健壮的体格做这个再合适不过。那边的几个柔弱的妇女，分别负责着将糖坯入模，切块和包装的工序，就是在这么有条不紊的合理分工中，一包包越南特色的椰子糖被拿到柜台，再被游客买去，带回到世界各地。

　　 在回去的路上，我拜访了一位老人，他穿着带绿花的衣服，加上他亲切的眼神和和蔼的笑容，在这个绿色的热带世界里显得那么和谐。老人能说很好听的法语，可惜我听不懂。即便是这样，我仍坐下来，和他聊天，亲切的笑容，对我们已足够。从他的眼睛中，我仿佛能读到很多东西。那是只属于他们的，在杜拉斯的小说中，读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