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珊

　　日本经济在第一季度华丽转身。据日本内阁5月16日公布的数据，日本GDP第一季度年化增长3.5%，大幅高于上年第四季度的1%，亦高于市场预期值2.7%。数据再一次证明了“安倍经济学”的刺激效应。此前，一系列的宽松货币政策引导日本股市冲破15000点，日元也在近期跌至1美元兑102日元附近。

　　截至目前，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构想的方向行进，但风险并没走远。

　　债市之忧

　　5月17日，日本央行再次向金融市场注资2.8万亿日元，旨在平息目前日本国债市场的混乱，即长期收益率飙升的现象。

　　这一消息在5月15日被宣布，暂时阻止了国债收益率的继续攀升。当日，10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一度达到0.92%，创下自2012年4月下旬以来新高。而一个星期前，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仅为0.59%。

　　这并不是日本央行第一次为维持债市稳定祭出行动。4月11日，日本央行就曾为平息国债市场的混乱，宣布向金融市场注资4.3万亿日元。当日5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一度升至0.32%，日本央行采取行动后，大幅回落至0.2%。当天日本央行的单日注资额仅次于东日本大地震后为干预日元飙升而在2011年3月23日注资的5万亿日元。

　　国债收益率的上升已经引起了日本多位官员的关注。5月14日，日本经济财政大臣甘利明在内阁会议上指出：“国债收益率大涨将影响到日本政府付息，并冲击政府的财政重组努力。”日本国债总量已相当于其GDP总量的两倍以上，多数为日本国内投资者持有，并神奇般维持着相当低的收益率。

　　近期日本国债市场的混乱主要是由于日本新的货币宽松政策下，日本股市不断走高，已经冲破2008年的15000点，投资者风险偏好提高，将资金从债市退出进入股市。日本股市自2012年11月安倍首次推出其经济计划以来已经上扬70%。有观点认为，面对不确定性的上升，投资要求更多的溢价，推高了收益率。

　　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称：“我不认为长期国债收益率会突然飙升，长期看，如果经济复苏并通胀朝2%发展，可能看到名义利率上涨，这是正常情况。”但面对如此庞大的国债市场，一旦收益率飙升，不良结果将势不可挡。

　　多少的收益率对日本债市来说会是危险的？欧元区国家的这一警戒线是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不超过6%。“日本与欧洲不同，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一旦超过1%可能就是一个临界点，2%就会很危险，如果到3%，日本国债市场就会崩溃。”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经济研究室主任张季风表示。

　　回顾日本国债市场的历史，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曾在1998年和2003年出现飙升，分别达到2.2%和1.6%，随之而来的是日元的快速升值。所以，即便黑田东彦认为不会出现收益率飙升的情况，但他掌管的日本央行并没有停止对国债市场的干预。没有人知道，一旦国债被无序抛售，带来的将是什么结果。这也正是日本政府和央行努力保证的，但日本政府财政政策的公信力已经越来越让人担忧。

　　增长的烦恼

　　日本政府5月16日公布的数据是安倍晋三自2012年12月份上台以来的第一张成绩单。这张成绩单现在看来无疑是靓丽的，也帮助安倍获得了自上任以来最高的民意支持率。此前，日本经济连续萎缩了六个月。

　　这样的快速增长被认为大部分得益于“安倍经济学”。日本第一季度GDP增长按季计算为0.9%，其中0.5%的增长来自内部需求拉动，0.4%的增长来自出口拉动。第一季度日本国内消费出现了明显增长。GDP中约占60%的民间消费在第一季度增长了0.9%。东京三井住友资产管理资深分析师Hi-roaki　Muto称，股市上扬带来的“财富效应”，加上薪资增加的预期，现正推动消费。另外，出口也因日元的贬值受到提振。日本第一季度一转之前出口缩减的状态，大幅增长了3.8%，完全超出预期。除了汇率的因素外，“世界经济的缓慢复苏带来的需求对日本的出口起到拉动作用。”张季风说。

　　但同时，日本内阁近期公布的数据显示，企业投资未能跟上脚步，来确保经济的持续上扬。第一季度的资本支出情况令人失望，下降了0.7%，与上升0.7%的预估背道而驰，这表明了企业仍保持谨慎，对增加投资犹豫不决。不过好消息在于，日本工矿业生产指数的连续数月扩大，表明企业对经济状况比较乐观。

　　包括张季风在内的多位经济学家表示，考虑到第一季度安倍效应才刚刚显现，随着财政政策效果的逐渐明朗，日本经济未来还将进一步走强。日本经济研究中心调查的40位经济学家预计，截至2014年3月的财年，日本经济将增长2.4%，高于六个月前预测的1.4%。张季风认为，第二季度日本经济会比第一季度更强，第三季度将会是顶峰。他提示，预计2014年4月日本消费税将增至8%，“日本现在消费体现出集中消费的倾向，居民会赶在消费税提高前，进行住宅投资或其他耐用消费品的投资，这对经济有拉动效应，在消费税提高之后就会下降，经济也会回落。”张季风说。

　　安倍晋三应对经济的“三支箭”已经发出两支，即宽松的货币政策和积极的财政手段，但其尚未实施经济战略中承诺的长期经济增长战略。据日本内阁的初步决定，这项计划涉及资金将达20万亿日元，相当于日本GDP的10%。但日本政府的财政状况并不具备完全的出资能力，需要发动民间投资。“这正是目前安倍政策中的不确定因素，能否做成决定着安倍经济学的效果。”张季风说。随着日本政府增加支出刺激经济计划的实施，为稳定市场，日本央行计划将日本公债持有率提高一倍。从4月初，日本央行的购债计划就已开始。

　　现在日元走软已经推高了日本的进口成本，特别是食品和燃料这样的必需品。与此同时，尽管安倍晋三鼓励企业给员工多发工资，但工资水平尚未开始上升。3月份日本名义工资同比下降0.6%，连续第二个月降低。如果物价按照日本央行2%的通胀目标上升，而工资没有上涨，对居民来说将是很糟糕的情况。安倍晋三迄今并没有对如何提高工资提出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