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的菲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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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不起的菲佣

　　文/安扬

　　香港730万人口，有近40万外籍佣人，基本上家里有小孩子或者有行动不便的长者的家庭，都需要外佣帮手。

　　香港在职妈妈最怕听到的一句话是，保姆（香港称“工人”）说：“姐不干了！”

　　瑞秋是经常加班的在职妈妈，膝下有一儿一女，总是被内地老同学嘲讽“啧啧，人家是有工人的人呢”。“工人”一词的确透着丝丝腐朽没落气息，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养尊处优又穷途没落的大户人家。但在香港，来自菲律宾、印尼的外佣“工人”，地位不低、受很多双职工家庭的仰仗，一些跟着一个雇主多年的女佣，俨然第二女主人状！

　　周日，数学课外培训班门外，两个菲律宾工人正在交接工作……

　　“每个周六早上9:00，弟弟（二娃）在这里上数学课；你要趁数学课这1个小时，快速去买晚饭的菜。数学课10:00下课后就直接乘地铁赶去11:00开始的篮球班，记得路上给弟弟买个面包当点心，因为两个小时的篮球课要到13:00才结束；篮球课后要在体育馆里洗澡、换掉湿衣服，所以早上出发时要带两套新衣裤，一套篮球课之后穿、一套羽毛球课之后穿……”即将离职的老工人一边啃着早餐面包、一边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周末的安排，新工人手捧记事本，认认真真地记录着。

　　新工人看着笔记本瞪圆了眼——整个安排一环扣一环、基本上要具体到每10分钟为单位，才能确保当天不出问题。

　　“周末兴趣班集中、比较有挑战。平日里就松散很多，周一、四是姐弟俩游泳课；周二，姐姐羽毛球校队训练、弟弟钢琴课；周三，姐姐钢琴课、弟弟画画课；周五没有兴趣班，把姐弟俩从学校接回来，督促他们写作业、练琴即可。”说出来轻巧，其实在姐弟俩下午4点放学之前，工人就要做完洗衣、晒衣、熨衣、擦地、购物、记账、准备晚餐等诸多事，还要见缝插针地追个剧、听个歌。

　　“这是姐姐小学以及弟弟幼稚园的电话，这是所有兴趣班老师的手机号码；有时女主人没时间，就需要你联络兴趣班老师。”老工人拿出手机顺手把联络方式清单发给了新工人。

　　其实老工人做得井井有条，但两个孩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对工人言听计从，于是对这两个小主人的斥责慢慢多起来，这也是雇主不再跟老工人续约的原因。有一天，发生口角时女主人说了句“搞清楚你的位置，你是在给我打工！”这段主仆情分终于走到了尽头。

　　虽然不再续约，但老工人并不失落，而是雀跃地准备奔赴新雇主家，新东家给她加了30%的工资，因为她会说普通话、经验丰富，还是大学本科学历——专业：农业。

　　若情非得已——例如“偷窃”等原则性问题，香港雇主一般不太会轻易炒掉家里的外佣。人人都说香港是世界上生活成本最高的几个地区之一，但这绝不包括聘请家佣——根据香港劳工处的规定，外籍家庭佣工的最低工资为4310港元，折合成人民币大概3700多元，比内地很多城市请保姆便宜很多。再看看上面工人工作清单，是不是立感物超所值？

　　但是，别被“工人”这个微下层的称谓迷惑了，“工人”阶层已经成为香港社会血肉相连的一部分，尤其是双职工家庭，是惹不起工人姐姐的。